秦瑾城依旧不躲,生生用血肉之躯,接住他这一脚。
云渡脚上穿的是厚重的牛皮军靴,鞋底还镶有特殊钢片,一脚下去,秦瑾城身子猛然往前一震。
他右手捂住唇,剧烈地咳嗽起来。
咳到最后,摊开手一看,手心全是鲜红的血。
我心脏重重一疼,像被人拿刀狠狠剜了一刀似的。
哪怕他那样伤我,伤到我恨不得死掉才能解脱,可是看到他受伤,我还是会心疼。
暗骂了自己一句“真贱”!
云渡高高抬起脚,又要朝秦瑾城小腹上踹去,眼瞅着他的脚就要落下,可秦瑾城依旧不躲不避,而是缓缓闭上眼睛。
我急忙用力扯掉嘴上的呼吸面罩,撑着手臂就要下床,想去把云渡拉开,可身体却不受控制,压根起不来,连动都不能动,脑袋上的伤口疼得像要裂开似的,混混沌沌就要晕过去。
萧奕看到我这副样子,快步走过来,拿起呼吸罩就要给我带上,边带边嗔怪道:“姑奶奶,你不要命了吗?你伤得有多重,自己不知道吗?”
我按住呼吸罩不让他带,哑着嗓子对云渡说:“哥,放了他吧。”
云渡凤眸一冷,头也不回冲我说:“今天不打死他,我就不是男人!”
“放了他吧,哥。”眼泪湿了眼眶,我看向云渡,哀求道:“求你了,哥哥,让他走吧。”
云渡气我不争,抬起的脚猛地踹向一旁的墙壁,冷硬五官满是愤怒与不甘。
秦瑾城抬手擦掉唇角的血,垂眸看向我,冷厉双眸多了丝让人看不懂的东西。
萧奕趁机推开我的手,把呼吸罩重新给我罩到口鼻上,怪道:“你们女人就是心软。那种人渣,让渡哥打死他算了,你还替他求情,求个屁情。别告诉我,你还爱着他!”
心底一股粘稠的血腥上下翻涌。
还爱他吗?
应该是还爱吧,否则看到他受伤,我的心为什么会疼?
爱是爱的,但更多的是恨。
可女人和男人之间的恨,如果掺杂了爱情,恨就会变得不那么清晰。
而夹杂着恨的爱,却会像一把犀利的刀,绞得人血肉模糊,苦不堪言。
爱情这东西,最不讲道理,谁爱得深,谁就伤得重。
眼角瞥向秦瑾城,他右手捂着胸口,正朝我看过来,俊美面孔不辨喜怒,眼神却深遂沉重,带着复杂的神色。
那抹复杂,让人迷惑,又让人难受。
我忽然发觉,我从未真正了解过这个男人,哪怕我们从小青梅竹马一起长大,长大后曾经进行过无数次灵与肉的亲密探讨,可我依旧看不透他的真实心思。
不过看得透,看不透都无所谓了。
同样的错误,我不会再犯两遍,因为我只有一条命,死过一次之后,不想再死第二次,至少不想在这男人手上死第二次。
深深重重看我最后一眼,秦瑾城蓦然转身,抬步朝前走。
走了几步,他颀长身躯忽然朝前一晃,身后保镖急忙冲上去要扶他,被他一把推开。
他强撑着,保持身体的挺拔,缓缓走出病房。
门一关上,没过几秒,门外忽然传来“噗通”一声闷响,像是身材高大的男人倒地的声音,紧接着传来保镖喊“城少城少”的急促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