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鱼没有出现,他在集中力量对付罗克敌。
在他眼中,真正最具威胁的不是吐蕃小整事儿永丹,不是基县大豪彭峰,而是陇右三大寇之首的罗克敌。
永丹来了还会走,彭峰根就在这儿,没得走。唯有这罗克敌,他是马匪势力,浮萍无根,哪儿都能生存,这才是最可怕的敌人,只要不死,就如附骨之蛆,阴魂不散。
两个人早就结过梁子,李鱼也早从罗霸道口中听说过此人如小妇人一般的心胸狭窄,睚眦必报。招惹上这个家伙,那就只能往死里打,打残了他,才能彻底消除这个隐患。
李鱼的可用之兵就是他的囚犯兵。这些人本就是具有相当军事基础的人,可以说李鱼让铁无环对他们的训练主要是纪律性,这也是他能快速成军的主要原因。
但是,真正的战斗就在今夜,而且首战就要迎上一个强敌,李鱼心中岂能没有紧张感,
上古年间,纣王征讨叛乱的东夷人,被周武王背后捅了一刀子,仓促间只能组织奴隶上战场,结果不少奴隶临阵反水,被迫登鹿台自焚,死后还被污了一头一脚的污水,被污蔑成了一个千古罕见的暴君。
前车之鉴啊!
所以,李鱼也早做好了准备,令陈飞扬、狗头儿、包继业等人在连接山后悬崖对面的山峰处准备了悬挂的缆索,一旦自已的兵倒戈,这折梅峰守不住,那就只好逃之夭夭。
随后,李鱼亲自赶到了山下,山下军阵整齐,黑压压一望无比。
李鱼此来,是要做战前总动员。
为谁而战,在这个时代几乎没有人去靠虑。当兵吃饷,跟着老子混饭吃,这就是很多将领的做法。更高明些的,就是严明的军纪,赏罚的分明,以此激励将士的斗志。
但是拥有后世意识的李鱼很清楚,解决为谁而战的问题,其实非常的重要。能解决这个问题,军队的凝聚力、战斗力,将迅速登上一个台阶。
铁无环准备的这个地方相当不错,一个扇形的山谷,声音可以最大限度地放大,底下士兵们站得很集中,这样一旦发生爆动,四下亲信侍卫手中的劲弩也能发挥最大的威慑力。
“你们都是囚犯,成为囚犯之前,不管你们是什么人,都犯下过滔天大罪!”
李鱼的声音在山谷中回荡,为了让大家听得清楚,李鱼的语速放得很慢。
“现在,我收留了你们!经过今夜一战的考验之后,你们所有人,都不再是囚犯,而是我李鱼最信任的兵!”
山谷中黑压压的人群肃立着,一动不动。
“成了我的兵,就是我的人!我在这折梅山下筑的城,就将是你们的家!”
“基县,四战之地!豪绅欺压,不能活!吐蕃人来犯,没法活!马匪横行,活不了!但是,只要你们聚在我的旗下,我就有本事给你们一个可以遮风蔽雨的家!”
“此战,集左耳为证!战功最盛者,均升为军将,是朝廷认可的军将,拿军饷的军将!前五十人,可与本爵麾下那五十名女兵分别结为夫妻!”
肃静的谷中顿时一阵骚动。
“你们有家的,此后可以把人接来此处,你们家人将是本爵的子民,受到本爵的庇护!没家的,只要战功卓著,你们的升迁、房子、老婆,本爵都帮你们解决,让你们生儿育女,在这里好好地生活!”
李鱼说这句话时很笃定。基县连年打仗,男人死的太多了,现在去放牧、种地、做小生意维持家庭生计的多是女子,李鱼粗略统计了一下,基县的男女比例几乎达到了一比三的悬殊境地。
所以,这里一旦筑城完毕,成为一片乐土,他确实有把握自已手下这些兵,每人都能讨个老婆,有一个让他牵挂并愿意豁出命去保护它的家。
底下的骚动更加激烈了,一双双原本死气沉沉的眼睛,开始冒出了炽热的光芒。
李鱼却没有再说下去,底下这些兵,恐怕读过书的一个都没有,不用讲大道理,也不用夸夸其谈,把最能打动他们的几个点说清楚,足矣。
“出发!”
李鱼一声令下,马上就有人喊话:“全部,向后转!排队依序出谷,谷口处领兵器,快!从第一伍开始,出发!”
一队队囚徒兵鱼贯地向谷外走去,等他们领到了沉甸甸的凶器,之前早已具备的凶顽之气,在折梅岭下经历的地狱般训练蓄积的暴戾之气,对未来生活的美好憧憬,还有他们曾经见过的那妖娆美人儿的渴望,把他们彻底变成了一台台行走的战争机器。
他们现在只想敌人马上出现在眼前,让他们嗷嗷叫着,把胸中火一般燃烧的感觉喷射出去。
罗克敌在徐海景的陪同下,不负失望地来了。
夜袭折梅峰,以最小的代价宰了那位男爵,罗克敌很喜欢。
为了不惊动折梅峰上的人,三里地外,他就命令全军下马了,马匹集中,留下些人照看,其他人步行前进。
徐海景已经交代过了,折梅峰下现在是个大工地,到处不是坑就是沟,高低起伏不平,马匹到了那儿也没有用武之地。一旦攻上山去,马匹就更加没了用处,步战是他的唯一选择。
悄悄地摸近,近了,更近了……
罗克敌脸上露出一丝狞笑,只是在他那狰狞的鬼面具下,没有人看得到。
“举火,杀过去!”
蓬蓬蓬……
一柄柄火把点燃了,马匪们发出他们冲锋时惯常发出的吆喝声,仿佛空谷静林中的怪鸟鸣叫声,撒开双腿向前冲去。
“嗷~~~嗷~~~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