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是徐子墨的心地有多么善良,而是他压根儿对徐若瑾的身世毫不知情。
杨氏在徐子麟的教育上栽了一个大跟头,娇纵出个吃喝嫖赌的玩意儿,故而对徐子墨的院子盯的格外严格。
但凡有在这里信口开河敢说腌臜话题的下人,打了板子就撵出去,分毫不会手软。
所以徐子墨只知道有这么一个极少露面的二姐,其他一概不知。
何况逢年过节见上一次都不容易,若不是昨儿就知道二姐要来一同找王教谕习课,他在府里遇上都可能认不出来。
但徐子墨虽没像徐子麟那般吃喝嫖赌,却也是喜好玩乐的主。
花鸟鱼虫玩起来兴奋无比,之乎者也的书本举起来就困。
如今知道二姐也要来上课,他求之不得,多一个陪他挨骂的,他心里压力也小一点儿。
“第一次见王教谕,所以来的早了些,打扰三弟休息了?”
徐若瑾把惊讶放于心底,满心笑意的客套着。
她记忆中徐子墨只是个小胖子,可如今看来是个壮胖子,那白胖白胖的脸上若不仔细看,都无法现他的那双小眼睛。
徐子墨走过来便拿了毛巾擦脸,虽然已经是深秋季节,他穿着单衣还冒汗:
“王教谕每次来的都晚,明天二姐不用来这么早,倒不是弟弟嫌您烦,能多睡会儿谁不乐意多睡会儿啊,上课的时候若打瞌睡,先生要打手板子的,对了,二姐你来这里学什么?也学那个……《论语》么?”
连翘早已经搬了椅子倒上了茶,模样殷勤的很,对徐若瑾也是满面笑容,与刚刚判若两人。
徐若瑾的心情放松下来,“是来学识字的,字都认不全呢,还读什么《论语》?”
徐子墨长舒口气,脸上笑容格外灿烂,“那敢情好,弟弟也能帮上你。”
“那就要靠三弟多帮忙了,姐姐胆子小,王教谕若是怒了,你可得多帮我挡着。”
徐若瑾笑着附和他,上一辈子徐若瑾是个科科第一的好学生,重活一回已经处处碰壁、屡遭厌弃白眼了,若是再成了个大文盲,这个打击实在巨大,完全不能接受。
徐子墨原本拍胸脯子要答应,可手扬到一半儿又落下来,尴尬的道:“王教谕很厉害,弟弟我也扛不住。”
“有多厉害?三弟不妨先说一说?”
徐若瑾想要打探下王教谕的根底,徐子墨只觉得浑身一紧,半晌才道:
“反正……就是厉害,等他来了二姐就知道了!”
甩了甩手,徐子墨怜悯的看了几眼手心,稍后便可能要挨尺子抽打……
徐若瑾忍不住“扑哧”一笑,可笑过后整个人都呆住了!
这还是她来到徐家后第一次自内心的笑吧?
王教谕今天的心情很不好。
一早刚进徐府大门便被徐夫人请过去,告诉他这几天要突击教习徐二小姐礼规女戒。
不是为了长学问,纯是为了嫁人做准备。
王教谕对此很不感冒。
他本是县学教谕,好歹也是学官一名,能特意来教徐子墨已经是上了徐家的贼船,如今又让他教一个小丫头学女训女戒?
这不是胡闹嘛!
不过王教谕是一个有涵养的人,拒绝的话无法明确的说出口,只能说教习女眷应该请一位有名望的夫人,亦或是曾在宫中和大户人家服侍过的老妈妈更佳。
不过杨氏哪有那么好的心思?
让王教谕提点徐若瑾两句都已经是破天荒的放宽尺度了,花重金去请那么贵气的人?打死她都不能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