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在闻人奶奶指尖亮起黑光的同时,阿呆的脖颈处就传来了难以忍受的刺痛感。就犹如烤火时贴得太近,不小心被火舌舔到了皮肤。
他喝咖啡的动作一顿,圆滚滚的死鱼眼中冒出了思索的神色。
但显然,他的思考十分短暂,一眨眼的功夫就思索完了,还没放屁持久。
他继续仰头喝咖啡。
……
……
闻人奶奶凌厉一指狠狠戳入了阿呆的脖颈,指尖上的那一点黑光猛然闪动,围绕在它周围的切割力,在这一刻陡然爆发!
嗤!
好似未曾察觉、仍在仰头喝咖啡的阿呆的脖颈和下巴立时被搅碎。刚刚进嘴的咖啡液从破碎的下巴里漏了出来,随即被切割力打成更为细密的水雾,缓缓飘落。
闻人奶奶眼中闪过喜色。
但下一刻,喜色便消失了,被愕然和凝重替代。
因为没有血迹,一丝也没有。从这个闯入者体内流出来的,就只有他刚刚喝进去的咖啡液。
砰
这大概是闻人奶奶自己脑补的声音,她不确定自己是否真地听到了。
她眼睁睁地看着阿呆破碎了,碎成了一小团类似黑色墨水似的东西,悄然坠进了他脚下的影子里。
然后,影子便消失了。
闻人奶奶眼中闪过了一丝黯淡,她失败了,但她只有这些本事了。
砰。
啪!
闻人奶奶和杯子同时坠地。
那缺了几个豁口的杯子碎成了一堆泛黄的瓷片,咖啡液洒了一地。最大的一块瓷片上,还粘着一坨未曾完全溶解的咖啡粉糊糊。
闻人奶奶宛若一捆干柴似的,也摔出了散架的味道,僵硬地掉在地上。她胸口上的黑光熄灭了,而她的食指,消失了一大截。
血液吝啬地流淌着,汇集到地面上的远不及咖啡液的规模,很快就被吞噬同化了。一道道曲折的红丝在咖啡液里缓慢地游动着。
这远不是她所能掌控的力量。
“闻人奶奶!”
“啊!啊啊!”
可雅和慕雅跌跌撞撞地冲过来了,短短的几步路,她俩总是撞翻东西,或者被东西撞翻。短短的几步路,让小屋里的温馨又少了一些。
“闻人奶奶!”
“啊!啊啊!啊啊啊!”
可雅和慕雅扑到她的身上。可雅哭着,想把她扶起。慕雅崩溃地叫着,一个劲儿想把自己的脑袋往她的怀里埋。
这可如何是好?一个往上抬,一个往下压,何时才能抬起来?
砰!
几次三番后,可雅尖叫了一声,把她的妈妈使劲推开了,没有防备的慕雅呆滞地歪倒在了地上。
她好似恢复了些许冷静,她没再啊啊叫着捣乱,只是呆呆地看着小小的可雅,和看起来仿佛更小的闻人妈妈。
可雅费力地把闻人奶奶的脑袋抱到了怀里,一个劲地呼喊着,豆大的泪珠摔碎在干枯生硬的白丝上。
她就宛如一只被抛弃的小奶狗,在空无一人或川流不息的街道上凄厉地呦叫着。
慕雅静静地爬了过来,她脸上静静的泪水也静静滴了一路。
她惶惘地看了一会儿,忽然想起了什么,连忙双手合十,虔诚地念念有词着,她不知是又抓了哪位神灵来进行紧急祈祷。
闻人奶奶竭力撑开沉重的眼皮。第一眼看到的,是那坨粘在瓷片上的咖啡粉糊糊。它像自己一样躺着。
她又看向了可雅和慕雅,她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终究没有说出些什么。
她觉得这样挺好,慕雅和可雅都是女人,都是宝贵的资源,肯定是不会被杀掉的。
那个男人还是觉醒者,这样挺好,真的挺好。起码比跟自己在一起要好。
闻人奶奶感觉到好累,她叹了一口气,然后沉重的眼皮落下,把她眼前的世界锁上了。
“闻人奶奶!”
这次只有可雅一个人地哭嚎,慕雅没发出声音。
几秒后,她摸起了那把破菜刀,站在了可雅和闻人奶奶的身前。她没再乱砍乱叫,只是无声地流着眼泪。
在这一幕里,三人好似永恒了。
…………
…………
角落里,阿呆悄悄钻出了脑袋。他有些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