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也没像对付我三姑和爸妈那样的欺负成琛!
“这不就得了。”
沈万通疤脸朝厨房侧了侧,听着滋滋炒菜声,轻道,“你啊,绕了这么大一圈,最要感谢的,是成琛,没他命格护佑,你熬不到那个和尚给你护身符,早早地,就会离开人世了。”
“你隔壁病床老人家确实是贵人,她给你指路,就是为了让你能在成琛身边,因为成琛是百年难遇的阳神护命,幼年体弱,熬到十八岁,便可大杀四方,天阳护身,武曲星高挂,杀破狼三星护命,阳中带煞,却无克泄,不会出现阳阳相冲,物极必反之兆,其命格犹如铜墙铁壁,烈阳高照,自耀旁人,邪祟之物闻其声便丧心胆,闻其耀必荒而逃,他乃百年难遇的绝佳命格,终身不遇邪崇,威名可望,荣耀吉昌。”
“……”
我云里雾里,好多词儿都没听明白。
啥是杀破狼?
不过关键点我抓住了!
“沈叔,您的意思是,成琛不光能给我充电,他还能辟邪?”
所以我在他旁边病房就很舒服,沾到了他的味儿,间接地,被他护佑到了?
“可以这么理解。”
沈万通应道,“你父亲若一开始就让你在成琛身边,后来找先生花的愿冤枉钱就可以省掉,成琛还认识我,你说这事儿是不是简单很多?”
对呀!
我傻兮兮跟着点头。
在病房里我就说成琛能帮到我!
“可是沈叔,我跟他还不太熟……”
满打满算才见过三面嘛,哪能跟在他身边?
“沈大师,您说的话我听到了,这事儿啊,的确绕弯子了,我回头肯定要感谢小成总,但钱花的不冤枉,咱兜兜转转不是还找到您了嘛!”
爸爸拎着大勺又出来了,“小成总命再好,那是人家的事儿,我们非亲非故,哪好在人家身边跟着,况且,小成总家里刚出了丧事儿,他后妈没了,我更不好打扰了!”
对的!
我小鸡啄米般继续点头。
是这个理儿。
就是我没想到,原来成琛的主要功能是辟邪!
早知如此,我兴许一臭不要脸还真就……
‘铃铃铃~~铃铃铃~~’
矮柜上的座机响起,沈叔没动,看向还在和馒头相亲相爱的纯良,这小子信号接收的倒是很快,利索的起身,拿起话筒就抻着弹力线递给沈万通,“喂,哦,成琛啊,正聊到你……”
嚯~!
说曹操曹操到了!
“就是聊梁栩栩这件事,嗯,你都开口了,我自然会倾尽全力……”
我看向沈万通,明明是我和爸爸死皮赖脸的才……
大人真会说话!
沈万通简单聊了几句,就把话筒递给了爸爸,我爸一脸高兴的接过去,“小成总,真要好好谢谢你,嗯,你放心吧,沈大师这人可好了,对,我正做饭呢!嗨,您忘了我是干啥的了?啊,栩栩?”
看了我一眼,爸爸连连点头,“栩栩挺好,沈大师能耐在这,放心吧,啥事儿不带有的,以后我再也不提抑郁症这茬儿了,嗯,你早点休息,那个我灶上还有菜呢,不说了,啊,找栩栩?你跟她个小孩儿客气啥啊,回头等她好了我上门去感谢你,挂啦!!”
爸爸着急忙慌把话筒递给纯良,“栩栩啊,这个小成总真是好人,还一直记挂你呢,我看他是想要鼓励你几句,咱不用整这虚的,心意领了!行了,我继续去做饭,许妹子你别喊啦!不会着火!”
沈万通等爸爸一回到厨房就轻笑着摇头,“梁兄啊,不解风情。”
我没空琢磨他们的话,满脑子都是命格。
默了会儿,才看向沈万通,“沈叔,您说是我的命格好,还是成琛的命格好?”
沈万通眉头微动,“我不知你详细的生辰八字,不过能被人偷走,定是好的。”
“我属鸡,是一九九三年,农历八月……”
我眼巴巴的求解,“俺俩谁的命格好?”
沈万通轻点了几下指节,眼底一亮,“此命格,的确贵如牡丹,国色天香,富丽端庄,有福有禄,义气高强,是难得天女贵命,能被有心人惦记,不奇怪了。”
看着我,他轻声道,“要是对比起来嘛,你的会顺一些,毕竟你小时候无病无灾,亲人和睦,天真烂漫,另有神力护身,好见义勇为,眼难容沙,不受欺辱,但,花枝较弱,难敌风雨,要比起作为,自然是成琛的成就更广,万中无一,天荣地昌。”
“他的命格更好?”
看沈叔点头,我忍不住的问,“那为啥他的命格没被人偷走?”
不是谁好的偷谁?
“你纠结这个?”
沈万通笑的无奈,“命格等于屋中灯盏,灯盏越亮越好,可要这灯盏亮到烤人,那就不是什么房子都能装了,说白了,成琛的命格太硬,就算有人想偷他的命格,也得考虑躯体能不能带动,不然会反受刑克,徒增磨难,换言之,他的命格是与灵魂身体相依,周遭星耀遍布,守卫重重,人家这胎投的,老天爷开了后门,偷都偷不走的!”
我听完就泄气了!
沈叔这是朝我心头捅刀子呀!
合着普通人的命格犯不着偷,特别牛气的命格也没人敢偷,就可我这掐呗!
“梁栩栩,郁闷了?”
我瘪着嘴,不想说话。
“是不是觉得自己特无辜?”
沈万通故意用棍儿戳我的样儿,:“哎,你刚不还挺有斗志的么?锤翻天道啊。”
“我先闹心一会儿。”
我懒得搭理他,低头抠着手指,“缓缓再锤吧。”
上火了。
谁遇到这种事能一直打鸡血?
正烦着。
放肆的香味儿席卷着进来了。
沈纯良握着馒头瞬间复活,“爷,好香。”
爸爸端着一盘木须柿子放到桌子上,“沈大师,咱先吃饭,您尝尝我做的这道菜,它讲究的就是软嫩鲜甜,鸡蛋要嫩,西红柿要先十字刀,热水先烫一下,切滚刀小块儿,滑出鸡蛋再单独炒柿子,微微出汁,勾薄芡,色泽鲜亮……”
我蔫蔫的听,不是爸爸在臭显摆,习惯使然。
沈万通微微颔首,“辛苦了。”
纯良猛然弹起,夹了口鸡蛋就睁大眼,“好吃啊!”
立马就要把盘子端走,恨不得对着自己嗓子眼儿划拉!
我的妈!
那嘴张的都要快看到胃了,这给我吓得,他要不要这么夸张……
“纯良。”
沈万通一个眼神过去,“等等大人。”
沈纯良只能悻悻的坐回原位,脖子抻着看菜,“爷,好吃……”
“这孩子!”
爸爸也被纯良吓一跳,随即就笑了,“没事,让孩子先吃吧,。”
沈万通示意不用,爸爸转身又奔进厨房,在许姨连呼带喊中,陆续把菜上了——
木须柿子,青椒肉丝,素烩汤。
爸爸就地取材,都是家常菜。
有许姨的‘珠玉’在前,对比一下就出来了。
沈万通尝了口,“味道很好。”
“沈纯良,哈喇子掉菜里了!”
许姨打掉纯良要偷吃的手,哼了声,“算这老梁没丢人现眼,做的挺像那么回事儿。”
“还有一道呢!”
爸爸憨憨一笑,抬脚就回了厨房,端着盘子上桌,“沈大师,您看……”
一盘炸制金黄的虫。
我微微蹙眉,不是蚕蛹,好像是……
竹虫。
正好四菜一汤了。
沈万通眉色一动,夹起竹虫尝了口,当即就一副升华了的样子!
眼神满足的呦。
万物复苏!
脸上的刀疤都要开花了!
“嗯!梁兄,这个菜你做的太……”
见我们都看向他,沈万通一秒恢复高冷,“可以,不错。”
“您喜欢就行!”
爸爸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栩栩,你尝尝!看爸做的对味儿不!”
我心里闷,没啥胃口,再一看爸爸满头大汗,衬衫沾到了油点子,胸口不禁发酸,我倒霉,连累着爸爸跟着受苦,他这一路跋山涉水有多艰难就不说了。
如今为了我,对着沈叔更是满脸的小心翼翼。
在家时,爸爸很少下厨,除非年节露一手,或者我主动要求,不然他回家都不进厨房。
他说厨子也要下班,回家了就得休息,家里菜都是妈妈做,这一次,他心疼我吃不好是其一,更多的,是为了讨沈万通欢心。
想到这些,我撑着精神拿起筷子,刚要夹,沈万通还有点护食的样儿,没辙,我筷子都伸出去了,你瞪我也得夹啊!
夹起一小根炸的酥脆的竹虫,在爸爸期待的眼神里放到口中,略一咀嚼,舌尖立马绽开了一抹酥脆芳香,像是无数的小烟花在口腔炸开,满足感无意伦比,幸福指数一下就飚高了!
美食果然拯救心情!
我一扫阴霾,朝爸爸竖起大拇指,“好吃!”
爸爸笑了,坐到桌边,“大家等的辛苦了,吃吧!”
场面马上炸了!
你就看吧!
沈纯良就跟病秧子打了强心针似的!
馒头‘唰’~!一扔,倾情出演了啥叫旋风的筷子铲车嘴!
拼命地样子我都怕他把桌子给啃了!
“慢点,你再噎死!”
许姨帮他夹菜还不停骂他,“白吃饱样的,撑死你得了,别急,还有,我这有,嘴里的先咽了!给给给,旋吧!往死旋!!”
饭桌上闲聊的功夫都没有,爸爸怕我抢不过纯良,眼疾手快的给我夹些菜放进碗里,看纯良吃的欢,他脸上一直挂着笑,“这孩子吃饭好,沈大师,您这小孙子将来肯定能长大个!”
沈万通笑笑没答话,吃相很文雅,就是筷子不停,一直跟那道竹虫较劲。
沈纯良尝了口竹虫就开始用勺子挖,挖第一勺沈万通没言语,第二勺再伸过去,沈万通无声的拽走盘子,和沈纯良的勺子拉开距离,“纯良,小孩子吃这个对身体不好,你吃旁的。”
“爷!”
沈纯良不情不愿的缩回手,一不高兴把那盆素烩汤端起来干了!
我直接看傻了!
妈妈诶。
这么吃好像对身体更不好吧。
“梁栩栩,别瞧热闹,多吃菜。”
沈万通淡淡的撇我一眼,“别怪我没提醒你,这顿不多吃点,以后会后悔的。”
一顿饭而已,有啥后悔?
我想着,趁纯良喝打嗝便给爸爸夹了点菜。
怕爸爸饿了。
一顿饭热热闹闹的接近尾声,纯良为了表达喜欢,盘子底儿都给舔了!
亮的呀。
能当镜子!
爸爸相当满意!
“栩栩,你怎么还剩大半碗饭啊。”
爸爸夸完纯良就对我不满,“要跟小哥哥学习,看人家吃的多干净!”
“我饱了。“
我推了推饭碗,对面的沈纯良油光满面,见状就伸长脖子,:“给我!我吃我吃!”
“你都吃拄脖了!”
许姨白纯良一眼,“一低头都能吐出来了,晚上还能睡好觉吗,想撑死啊!”
“算了,我打扫吧。”
爸爸端过我饭碗,“我女儿在家就挑食,这我都坚决制止她吃外卖路边摊呢,就怕外面的味精多影响她在家里吃饭,白费,嘴叼,被我惯坏了,你们别介意啊。”
我抿着嘴角坐在旁边,没答话,看爸爸吃完心里才得劲儿点。
谁的爹谁不心疼呢。
……
“梁兄,让你看笑话了。”
沈万通用手帕擦了擦嘴,指了指自己消灭的竹虫,“这菜啊,是我一个滇南的朋友邮来的,好久没吃了,邮来后,家里的厨子怕做不好,就一直冻在冰箱里,没成想,今儿你给我还愿了。”
“沈大师,您别客气,要说别的,我梁大友不会,做菜嘛,我绝对有发言权!”
爸爸拍了拍胸口,:“我十四岁就跟着师傅学做菜,没出徒的时候就在农村红白喜事做酒席,后来条件好,我特意找的南方师傅又学的手艺,我们家栩福楼的菜,都是我一道道研究的,保证味道上流,吃一次,您准保叫好!”
“好!!”
沈纯良猛地一拍巴掌,把我们吓一愣时他又来了句,“大哥大嫂过年好!!”
“啥?”
爸爸发懵,“孩子,没过年呢。”
“梁兄。”
沈万通抬手,无声的指了指自己的头,示意我爸不用理会纯良的举动,“小许,带纯良回屋消消食,一会儿再来收拾桌子。”
许姨扯着纯良起身,“好个屁你!吃饭还堵不住你的嘴,回屋!”
门一关,我们这屋顷刻间就安静了。
气氛由热闹立刻转为莫名,爸爸瞄着沈万通的脸色,加着小心地搓搓手,“沈大师,现在饭也吃好了,您能跟我说说,准备啥时候去寻那个偷我女儿命格的人吗?”
“我为什么要去寻他?”
爸爸睁大眼,“您刚在正房不是说了?”
“我指的寻,是等。”
沈万通朝椅背靠了靠,“梁兄,诚如你想讨好我,也得我给你机会,你才能一显身手,你女儿的事儿,也是如此,我留下她,是给对方机会对付我,他们出招,我接招,要我去找人,茫茫人海,得浪费多少力气?”
“可栩栩这情况您看到了!”
爸爸看了我一眼,“脓包会越来越大,孩子等不起啊!”
“无妨。”
沈万通面不改色,“今晚,我就能给她的脓包治好,不过……”他音儿低沉了几分,“梁兄,我还是要问你,确定给梁栩栩治病保命吗?”
“这话打哪说的!”
爸爸登时站了起来,“沈大师,我带孩子来找你,不就为了这件事儿嘛!!”
“梁兄,你先别急。”
“我怎么能不急!”
爸爸红着眼,“沈大师,我女儿才十二岁,本来前途光明灿烂的,现在一下折这了,这事儿要是您摊上您能忍吗,我现在明说,您就尽管出手,钱不是问题,我有钱!!”
“是吗?”
沈万通眉眼一深,“你先前我不清楚,现在,你敢跟我说这话?”
爸爸神色一虚,我怔了怔,什么意思?
“算了,看在竹虫的面上,梁兄,我只当你关心孩子,可事儿我要跟你说清楚,偷你女儿命格的术士我可以斗,但,是否能拿回这个命格,我可就不保准了。”
啥?
我接连发愣,爸爸脸涨着,“沈大师,您说这活揽了啊!”
对呀!
刚还可有自信的样儿呢!
沈万通严肃了几分,“我留下梁栩栩,她活着,这对那个偷命格的主家来说就是个威胁,主家一定会催促术士快点送梁栩栩上路,术士一定会寻来,但谁能确定,术士与我交手后会不会说出帮谁偷走的梁栩栩命格?”
我心里一抽,是啊!
这是两件事!
爸爸卸力般坐回椅子,“怎么越来越复杂……”
“并不。”
沈万通倒没太忧虑,“看似复杂,实则很简单,只要梁栩栩活着,对方就会紧张,会想法设法的让她死,而我,自认还有些功力,保住梁栩栩的命,不成问题。”
“!!”
爸爸晦暗的眼底立马燃起火光,“您的意思是我女儿不会死了?!”
希望啊!
扑面而来!
“当然。”
沈万通镇定如初,“不过有一点我要说明,命格已经丢了,你们着急也没办法,能做的就是等,别没怎么样呢,三天两头的跟我起劲,催我赶紧把命格给你弄回来,说难听的,我现在就是把那术士按这儿,他要就不说帮谁偷得命格,我能把他牙撬开还是把他心挖出来?”
心态被他捏咕的真是忽上忽下啊!
“沈大师,您不是会算吗,要是逮到那术士,您掐指一算……”
“杠。”
沈万通一个眼神杀向爸爸,“但凡谁有那本事,这世上就不会出那么多冤假错案了,我要是能算出谁偷走你姑娘命格,还和术士斗什么,直接掐到老巢好不?梁兄,你是不是想把我气死好陪你女儿上路啊!”
“不不不。”
爸爸尴尬的摆手,“沈大师,您别跟我一般见识,我就那么一问,意思我懂了,就是先保命,别合计别的,至于命格啥的,等您逮到那术士再说,不能着急,不能催您……”
“嗯。”
沈万通稍稍满意的吐出口气,“这就不是急的事儿,实话告诉你们,我之所以留下梁栩栩,就是看她那疮包手法眼熟,像是同我交过手的邪师所为……”
爸爸又一屁股站起来,“您认识的!!”
沈万通看过去,爸爸忙不迭的坐下,“我错了,不急不急,您慢慢说……”
“我认识能怎么的?我认识的人多去了!”
沈万通横起眼,“现今我入了正道,说高尚点,我要铲除邪崇,说俗气点,我就是吃这行饭的,这个活呢,我揽了,自然会倾尽全力,你们事主要做的,就是耐心等待,我这个人最烦叨叨,别三天两头问我进展,他要不来找我,我上哪有进展,你们要做的,就是等,明白没?”
“那要等多久?”
“不保准儿。”
沈万通还真是不遗余力的朝我心头撒盐,见爸爸要哭了,又给加点糖,“别太消极,还是那句话,只要梁栩栩活着,对方就会紧张,我不动,敌必动,归根结底,绝境求生,活着就有希望,死了,那命格就彻底送给人家了。”
绝境求生?
懂了。
“不过呢,话还得说回去。”
沈万通正了正神色,“命格一天没有拿回来,在这个世上,梁栩栩就是个没有大运加持的阴人,空房无灯盏护佑,等于门庭大开,一不留神,她就会被脏东西遮眼,欺负,甚至上身,所以我才要问你,确不确定为她治病,保她在世。”
“当然确定了!!”
爸爸听不得这个,“运气差点没事儿,怕撞鬼搞个护身符就行,只要人活着,活着就行啊!!”
“你啊,还是没明白……”
沈万通长吐一口气,看了眼紧张兮兮的我,似发狠一般开口,“何为阴人,集贫贱,衰败,灾祸,伤痛,孤独,疾病,死亡种种与一身,不光是被鬼欺,被人嫌,下雨天她都要避着点,因为雷是极阳,遇到极阴就会对冲,她走出去都容易被瞄准着劈,梁兄,你确定要保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