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望着憾生,极致的怒之下,却又带着极致的痛心:“你根本没打算活着离开,是不是?”
他对他百般信任,倚重,将楚氏最大的机密都于他和盘托出,盼望着他能将楚氏失去的整个滇南都收归囊中,可他回报他的,却是这个结果。
“一条命而已,如果我十岁那年少主没有把我带回来,我早就死了,这二十年的命,也是少主给我的。”
“好,好,我为你煞费苦心,甚至不惜伤了你弟弟和他母亲的心,也要把这万里江山交给你……”
楚训痛心摇头,心头绞痛一片,腾时呕出一口血来。
憾生站在那里没有动,但垂在身侧的手指,却缓慢的攥了起来。
“这万里江山本就是A国所有,百年前,就该归于A国。”
楚训踉跄后退了一步,“好,好,你真是我楚训的好儿子……”
“你可知道你这样做,会被碎尸万段!”
“来时,我就没想过活着离开。”
憾生平静望着楚训:“只是,临死之前,我想问你一句。”
“什么。”
“你对我母亲,可曾有过一分真心?”
……
那是他这辈子,唯一动过的一次心,唯一刻骨的爱过一个人。
但此时想来,他这份爱,终究还是自私的成分更多。
与她分手离开之后,最初那些年,他常会做梦梦到她,梦里面总是他们最后分开那一幕。
她哭着追着他的车子,而他却狠心的,没有再停一刻。
如果他知道那是他们的最后一面呢,如果他知道她已经有了身孕呢,如果他知道,这一生一世,他再没可能见到她了,他会停车,他会留下吗?
楚训自己都没有答案。
“也许这就是我们的区别之处,在你心里,权势地位才是最重要的,比你的爱人重要,比你的情爱重要,但在我的心里,我宁愿抛舍这一切,与我心爱之人在一起,只是可惜……”
憾生惨淡一笑:“如果你对我母亲,真的还有几分情意,就不要把她葬入楚氏祖坟,也不要把她的牌位供奉在你们楚氏的祠堂,让她清清静静的,不要打扰她。”
“还有,就当是我的一点私心,等我死后,不要留我的尸体,一把火全都烧了,如果可以,把我的骨灰送回金三角去,如果不可以,就随便扔了吧……”
憾生说完,不再看楚训一眼,轻轻闭上了眼。
祠堂外一片喧闹,楚煜的卫兵泉涌一般围上前,将祠堂围的密不透风。
楚煜换了一身戎装,昔日那看起来光风霁月的少年,俊秀的面容上早已不见了之前的清润,取而代之的却是一片阴沉肃杀。
他身后两列卫兵持枪簇拥,火光冲天之下,人人脸上眼底闪着嗜血寒光。
“父亲。”
楚煜开了口,声音却一片冰冷,毫无任何温度。
楚训蓦地睁大了眼:“煜儿!你这是要做什么!”
“楚氏百年国祚,不能就这样葬送在他的手中,父亲狠不下心,那么这个恶人,就由我来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