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常年困在后宅的妇人,难得出来卸下伪装,好好乐上一回。
苏禾让白玉带人在一边伺候着,自己准备再去别处看看。
裴琰又回了那僻静角落,静静地品茶。
“你不去看看?”李慕憬过来了,笑着在他身边坐下。
他今日穿得比平常更素净,一袭月白长袍,上面一点花样都没有,系了条淡玉色的腰带,就连头上的发冠,也换成了寻常可见的白玉。他是太子,若是穿得太显眼,会惹来躁动,到时候喧宾夺主就不好了。
裴琰给他倒了盏茶,淡定地说道:“苏禾的园子,她自己做主。”
他出现只有两个结果,要么把人全吓跑了,要么全来巴结他。那苏禾在园子里精心布置的一切,便失去了光彩。
“父皇让我转告你,不喜欢陆家女,那便再给你指一个。这是画像。”李慕憬从袖中摸出几个卷得细细的画轴,放到他的面前。
“你是姑姑唯一的儿子,裴家子嗣艰难,父皇让你早早打算。”李慕憬见他不碰画像,于是拿了一卷,在他面前展开:“画像我看过,这个不错,温婉大度,能容得下苏禾。”
裴琰看向画像,上面的女子确实生了副温柔的好眉眼。
“家世也可,是常勇侯府的嫡出小女儿,名叫孙嫦佳,今年十六岁,待定下日子,明年十七便能出嫁。”李慕憬又道。
裴琰垂下眸子,淡声道:“不要。”
“你不要,姑姑要,父皇要。”李慕憬摇头道:“你只在今年纳了妾室,正妻迟迟不定,还与陆相家翻了脸,朝中人人都朝你看着,你与谁联姻,这个很重要。”
朝中权贵,婚姻亦是操纵权柄的手段。高门大户之间的姻缘,横纵勾连,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彼此之间利益紧紧交缠,共同进退,以对抗随时可能发生的局势变化。
长公主忧心,就忧心在裴琰仍然独来独往。万一皇帝不是李慕憬,是李慈或者别的皇子,裴琰危矣。
“太子殿下。”苏禾端着茶水来了。
裴琰端着茶盏的手抖了一下,飞快抬起袖子,盖住了桌上的画卷。趁着袖子遮挡,把那些画卷全扫入袖中,藏了个严实。
李慕憬被他这一手给惊住了,端着茶盏,错愕地看着裴琰。
骄傲冷酷,桀骜不驯,笑一笑便是尸山血海的裴琰,他怎么变成了个耙耳朵?
“这是白茶,太子殿下吃得清淡,白茶正合适。”苏禾把茶盘放下,给李慕憬满上了茶水。
李慕憬深深地看了一眼苏禾,每回见她,都感觉有点不太一样。最早时在林子里,她仓皇紧张,像个被人掐住脖子的豚鼠,再见她,她在东市上眉眼明媚,像朵刚开放的太阳花。今日见她,又感觉不同了,神采飞扬,就是秋日中俏生生的一枝雪梨花。
“小姐,我得了好多赏钱。”小锦儿来了,双手撩着小围裙,里面全是她得的赏钱,激动得小脸通红。
“给你个罐子,自己收着。”苏禾从一边的小篮子里拿了个青瓷罐,递给小锦儿。
“太子殿下。”身后突然响起了莺莺燕燕的一群请安声。
小锦儿躲到苏禾身后,怯生生地转头看去,突然像看到了极可怕的事,眼睛猛地睁大,整个人都开始哆嗦起来。
“小姐,是那个大小姐……”小锦儿吓得气都喘不上来了。
苏禾猛地朝那群女子看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