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实力本就不如,又是仓促应对,如何能及上刀君重回故土积酝已久的第一刀?
霎时剑两断,人两分,一泼血在半空溅成血花!
与许听弦缠斗多时的镜像,在李长戚一刀之下重归虚妄。
但李长戚振去刀上并不真切的残血之际,忽觉背后一股冷寒,如芒刺针砭,回头望去,便见血雨纷溅间,映出比血更红的眼,许听弦发丝垂下,莹莹眸光透着难以压抑的凶性,穿过发丝遮挡盯着李长戚。
令李长戚不由心中一沉,他印象中的许听弦自幼受儒门教化,怎多年不见,竟现如此凶戾狂态。
而未待他细想,许听弦携凶绝狠戾之气箭射而起,手中长剑如蜂之刺,蛇之牙,以冰冷威煞,直刺——
「叮!」
音浪在李长戚耳边炸开,刀尖与剑尖相抵,但许听弦刺向的却不是李长戚,而是在场突然出现的第三人。
「如」之阵中,镜像照影,李长戚既入阵中,自然也会生出他的镜像,方才他的镜像无声无息从银色假面中脱出,一刀飞逝而来,若非许听弦这暴起的一剑,李长戚虽不至于受伤,也必失了先手。
皆是镜像,但人不同,镜像实力也有不同,许听弦挡下一刀,却是力有不及,被震得飞退。
而李长戚趁此时机,回刀一斩,快逾闪电,先受许听弦一阻,堂皇刀威下,那镜像亦只有避闪。
镜像后遁之际,李长戚却刀势一转,由回斩转为纵劈,刀光纵直开阔,浩气凛然,昏昏沉沉的法阵如被撕开,柔和的光亮和清晰的景物在刀气尽头显现出来。
而许听弦见此恢弘浩正的刀光,如梦初醒,脸上凶态也被斩去了般全然消散,痴惘中带着惊疑,道:「刀君?」
「久见了,许小友。」李长戚温和一笑,便掠飞而下,他不去追问许听弦为何会露出凶煞之态,每个人都有权拥有自己的秘密,只携许听弦的肩,趁镜像被逼退的时机从阵中脱逸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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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与此同时,刀之阵中。
两道对峙的身影彼此僵持,如若静止。
万兽春双刀交叠,当头压下,道奇先生单掌高举,抵住双刀,二人一动不动,定格于此,唯有看不到的无形真气,做着不为人知的凶险争杀。
自道奇先生入阵交战多时之后,他便已知自身肢体残缺,若与融合了阴魍魉残魂的万兽春正面攻杀,在招式上绝对难占优势。
于是战中觑准时机,一掌递出,将战局拉入真气的比拼。
道奇先生曾因顾剑声的惊世剑光过于耀眼,不再追求剑道上精进,转而专修下一分苦工便能收获一分的真气,积累至今,单论真气雄浑已少有能抗者。
眼下他将战局拖入真气之争,是经验老成之法,却也是一步错棋!
与万兽春抗衡多时,察觉对方真气依旧无衰无减,道奇先生恍然惊觉,暗骂自己糊涂。
想那万兽春早已身死,体内哪会有真气留存?之所以一刀一刀仍是威势万钧,乃是借助阵法加持,以阵中流转的灵气驱动。
道奇先生与他比拼真气,岂不相当于是与净天祭坛积蓄的,那庞大难以计量的天地灵气对耗?岂有一丝一毫的胜机!
但真气相争一旦开始,便已骑虎难下,道奇先生错有错着,施展《阴阳逆乱诀》中「阴阳磨」的运气法门,一阴一阳两股气劲如磨运转,碾磨着万兽春刀上源源不断的劲力。
此法能以最少真气最大程度的牵制对方,对手真气便是如潮如海,也是一点点消磨,就算不敌,也不致于速败。
但如今僵持已久,道奇先生头顶汗汽已氤氲成云,面色蜡黄,近乎油尽灯枯。
就在他几乎失去意识之际,忽觉一股磅礴无比,恣行无忌的伟力从后心注入他体内。缓缓运行的「阴阳磨」似被这巨力拉动,竟随之疯转,阴阳气劲俨然由「磨盘」变成一个「漩涡」,万兽春刀上劲力传来的速度竟比不上消磨的速度。
万兽春虽死,战斗本能犹存,见情况有变,立时刀转崩劲,将黏连的旋涡气劲崩开。
而道奇先生摇摇欲坠的身子被后面的手托住,回首望去,不由脱口而出,「公子翎?」
来者一副藐天蔑地的桀骜之态,不是公子翎又是谁?
道奇先生一声出口,顿觉失言,他此时的身份应与公子翎素不相识才对。
但公子翎却全未在意,在公子翎看来,世人识得他天经地义,而世人
却没有几个值得他冷眼一睨。
公子翎看也未看道奇先生一眼,只长袖一扫,将他扫到身后,冷眼看向失去头颅的万兽春残躯道:「断头犹斗?倒也稀奇!」
感应公子翎挑衅之意,万兽春双刀轮转,一念奏杀,沉雄阴狠的刀气纵横交错,笼罩公子翎。
公子翎游身刀网之间,几式交接,已知对手非同小可,公子翎虽见猎心喜,却也不欲久战纠缠,朗声一笑道:「双刀并行何足道哉,领受本公子双气同流!」
便见公子翎起手运招,便是上乘绝式,左运明王辉耀,右使幽冥森然,双式同运,一掌贯出!
霎时正邪迥然的气劲,化作倾天一掌,直袭兽鬼合流的绝强战躯。
挥刀猛攻的万兽春本能感知压力,兽刀、骨刀相交胸前,双刀交错,霸雄阴诡兼备之招,硬撼公子翎至极一掌。
「碰!」
便闻一声震天轰响,刀劲掌气撞做一团,无匹劲力轰然爆开,劲风狂卷,万兽春巨大身躯亦被击得连退数步。
待他稳住身形时,阵中已无公子翎和道奇先生的身影。
万兽春盲目挥砍几下,似因未能尽兴,发泄着躯体中怨恨,最终,又无声无息的归于沉寂,双刀插回原处,一动不动,等待着下一次的挑战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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