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适合施行降魔仪式的时机是月亮初升的夜晚,或者说太阳刚落下时的黄昏,当最后一丝阳光消失的瞬间,邪恶生物们变得自由,并为此欢呼雀跃。
他们的心情影响降魔仪式的成功率。
进行仪式的地点,由于施法的关系是不适合在家里进行的,最好是选在人烟稀少的森林或空地、废弃的工厂等地方。
在施法的前十三天禁止用水洗身(不能洗澡),这是为了接近恶魔这种污秽的东西,本身也必须保持肮脏以便能臭味相投,在仪式中用到的腐烂动物尸体便是为了这一点。
这么做对于人类的感官来说很恶臭,可是对于恶魔来说是很芬芳的。
施法前七天,禁食大蒜,虽然大蒜的味道谁都会不喜欢,可是恶魔会更加讨厌大蒜。
前期准备完成,接下去便要施法。
施法的当天夜晚,必须在施法的地方布魔法阵,法阵的类型是多样的,具体的布置取决于召唤者想要召唤的那位存在。
笔记所在的位置是这片区域少有的干净地方,旁边尽是成堆的垃圾,腐烂的食物残渣与破碎的生活用具,呕吐物以下的气味怎么都遮掩不住。
这里是城市的下水道,整座城市中最为肮脏的地方或许没有之一。
摊开的笔记纸页上面的字迹略显凌乱,左侧内容还有一部分,右侧纸张上画着仪式法阵的大概图像,这是用铅笔画出来的,可以明显看出有过多次涂抹修正。
在笔记的左侧,是一个摆满腐烂的蜥蜴,老鼠尸体的法阵,形象样式自然是与笔记上的图画一模一样的。
有人在这肮脏的地方进行降魔仪式,这是稍微有些分辨能力都能看出来的事实。
他成功了吗?
这得问仪式阵旁边呆坐着的年轻人。
徐祁云的视线没有焦点,如果有人能够看到他此刻的精神状态或者说灵魂状态,大致上就像是一盒破碎的颜料在水中参杂到一起,以一种不可逆的形式在混乱中进行融合,进而变成一种新的颜色统合体。
这个过程并没有多少痛苦。
徐祁云宁可痛苦,因为那能让他感觉到自己的存在。
然而实际上的状态却是连做几小时的长途大巴,下车后绕着一棵小树跑一千米,最后又在单杠上做几百个大回环,再去垃圾场看复杂的cad。
眩晕与恶心的感觉令他恨不得把胃里所有的东西都吐出来。
只不过从附近的那一滩还带着些微热气的呕吐物来看,他应该是没东西好吐了。
在脑海中的晕眩感逐渐减弱时,一些零散的记忆开始浮现。
唐纳德·格兰特,23岁,帝国历1796年出生于莱恩帝国北哈克郡普斯顿市,戈多大学宗教系应届毕业生。
父亲是普斯顿市一家小型杂货铺的拥有者,死于帝国历1815年的杂货铺火灾
母亲是一家小型作坊的工人,与父亲一样死于帝国历1815年的杂货铺火灾
记忆到此为止!
徐祁云懵了,为什么只有这么一点记忆,这具身体原来的灵魂有健忘症?
不可能,他是大学生,脑子要是有问题,怎么可能去学那些知识,怎么可能从大学中毕业
那些在大学中学到的知识,此刻全部都在脑海中消失了,一丝一毫有关于宗教学的知识都没剩下。
这就像是人生的记忆被某个存在强行截断抽走,剩下的只有那些印象极度深刻的记忆,例如父母,例如从小学习的语言,除此之外,一无所有。
还没等徐祁云懊恼,眩晕感消失的同时,他的脑海中开始出现新的记忆,这一次伴随着针刺般的痛感以及炙热的烧灼感,就像有人打开了他的天灵盖,往里面倾倒滚水,沸腾的感觉几乎是在全身泛起。
这不是唐纳德的记忆!
徐祁云确认这一点,因为在上一段记忆的融合过程中从来都不会有这种感觉,而且这一次没有回想起任何东西。
眼前的景象突然开始模糊,他的视线蓦然聚焦到了身前,忽视掉周围的垃圾,注视用不明生物血液刻画出来的法阵,中央堆满了腐烂动物尸体的六芒星,外层则是一个刻着各种特殊符号的血圆环。
下一刻眼前的景象开始清晰,如同配眼镜时的镜片尝试,度数调整,眼前的事物清晰度也在跟着调整,最终能完全看清。
再然后,他看懂了上面的符号
“牺牲献祭降临灵魂等等!这是什么语言!”
捂住自己的嘴巴,唐纳德有些惊愕的看着法阵,那上面的符号与印记,并不属于他脑海中的母语,在丧失所有宗教学记忆的前提下,这不该是他能够辨认出来的内容。
“献祭献祭!”
尝试着重复其中的一个符号含义,唐纳德边说边听着自己的口音,以人类的喉舌去说出这个音节很艰难,声带与舌头似乎是在强行的去充作发声的工具,这感觉就像用一字螺丝刀去拧十字螺丝帽,可以用,但不怎么好用,怪异且生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