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勘也是朝廷命官,也曾做过地方官人。岂能不知一般民间诉讼当先在知县衙门裁定。”
“或许是柳说书当日不过民间斗升小民,不清楚此中关节罢了。”欧阳修说着已经是脸红脖子粗的模样了。
“哈哈哈哈”这才却是集贤殿大学士,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吕夷简开口大笑起来,说道:“柳说书也曾参加过朝廷发解试,其祖祖辈辈便是开封府祥符县人士,告状岂能找错衙门?”
吕夷简言毕,看着欧阳修吱吱呜呜,期期艾艾的样子,大休一挥,转过身去,对着丹玺之上,垂拱而坐的赵祯说道:“启禀陛下,为何柳说书当日状告尚思忠,径直越过了祥符县,而是去了开封府?为何当时权知开封府的殿中御史庞籍接到柳说书的诉状之后,没有驳回祥符县,而为小小的一件民间诉讼案件而拨冗相见柳说书,竟然亲自审理此案?此中疑点颇多。臣仔细查访,方知开封府推官韩琦曾与柳说书私下会面,而柳说书前往开封府告状之际,竟然连一直诉状都没有携带,竟然是开封府孔目为其代笔。
以此来看,殿中御史庞籍为开封府府尹之时,在尚思忠一案之上,确实有收受柳说书贿赂之嫌疑。以此来看,尚思忠确实是有冤死的嫌疑。”
赵祯闻言,微微点头,又神情严肃的看着殿中御史庞籍道:“庞籍,你可知罪吗?”
事已至此,早就无可挽回,弹劾倒了御史中丞范讽,庞籍依然非常欣慰,再者生怕夜长梦多,生出节外之枝,庞籍便觉得将罪责一力承当,思虑已定,闻听天子赵祯之言,这就出班上前,不慌不忙的跪倒在地。
“启禀陛下,微臣知罪。不过此中关节,并非集贤殿大学士,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吕夷简吕相公揣测的那般。此时乃是臣一人所为,与资政殿说书柳云卿,开封府推官韩琦无关,也与开封府孙孔目无关。”
“哦!”闻听殿中御史庞籍之言,此案竟然与说书柳云卿没有直接关系,赵祯先是松了一口气,这就问道:“爱卿乃贤良方正之君子,为何却做如此之事,不知此举与律法不合吗?”
事已至此,天子赵祯还以爱卿相称呼,还说他是贤良方正的君子,这让吕夷简大跌眼镜,而庞籍却宠辱不惊的地说道:“启禀陛下,那尚思忠乃是宫中尚美人的胞弟,也是左藏库监库吴守则的女婿。他仗着自己姊姊尚美人的缘故,在坊间为非作歹,作奸犯科,往往草菅人命,往往女,往往巧取豪夺百姓钱帛,良田美宅。而其所无法无天者,借来宫中尚美人为他撑腰的缘故。”
庞籍言毕,紫宸殿内唏嘘一片,这尚思忠之事,乃是人尽皆知。但牵扯到了鸾凤阁尚美人,也就牵扯到了当今天子赵祯。庞籍此刻当着满朝臣子细数尚思忠斑斑劣迹,这不是在打官的脸吗?
故而闻听殿中御史庞籍之言之后,有人暗暗高兴,有人却生生为他捏了一把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