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二,柳云卿、李仙儿自无忧居起了个大早。饱餐过后,正是那卯时初刻,凉风习习,朝霞漫天,乘一艘画舫,溯流而上皇都,两岸烟柳披着熹微晨光,与翠绿之中泛着金光。
白鸟啼鸣,蛙声一片,奏响一曲天籁乐章,正如李仙儿此刻的心情一般。秘阁六轮拔得头筹令柳云卿所兴奋不已,兴奋雀跃之后,今日毕竟还要参加殿试,故而还是略略紧张,要知道那制科考试,虽设一二等,但却并无人有过此等殊荣。而四等之下,便与落榜无异,而作为中制科者,唯有三等、四等而已。
制科不常设,但仅仅天圣年间也有数次之多,而举制科着,不过寥寥几人而已。对于柳云卿能中制科一事,李仙儿有着不可理解的强大信心,故而柳云卿虽紧张着,但她却笑的如同花蕊一般,此刻坐在画舫之中,满目含情,看着那烟波之中的远帆近水,格外地迷人。
画舫来到那东水门的时候,那巨大的铁栏栅一起被机括提了起来,画舫推开碧波,缓缓而过,最后在那马行街寺桥码头泊了下来,弃舟登岸,步行至东华门外的时候,早朝刚散。
李仙儿、娟儿、三郎前去开宝寺登临送目,柳云卿再次进入东华门。今日制科殿试在那闻德殿进行,故而柳云卿等人在小黄门的带领下,又沿着东华门的街北廊匆匆而行。
前日秘阁大比,一起刷下近六分之四,今日之人才是其中翘楚,近半乃是三月中旬进士及第之人,柳云卿与之同行,愈觉压力山大。
文德殿便是常朝之所在,此刻早朝毕,天子赵祯并没有去那后苑休息,而是端坐在丹玺之上,等着一众制科应试的才俊,如此礼贤于柳云卿等人,足见制科之殊荣。
柳云卿一行自右银台门而入,一路向南而行,少时又过右嘉肃门,而穿文德殿门,又是一番搜身之后,进入殿中,纷纷跪拜在地。
进门之际,柳云卿遥遥的看见一人紫袍玉带,戴着与寻常官员几无差异的平翅乌纱帽,端坐在御案之后的龙椅之上,匆忙之间,竟然没有仔细瞧上一瞧,只觉得那人好不面熟而已。
赵祯眼见丹玺之下,五人一溜跪着,微微点头颔首,开口道:“平生,落坐!”
柳云卿等人山呼毕,眼见那殿中已经摆着五张桌椅,落座之后,见那砚台之中,已经磨好了墨汁,铺好了卷纸。又闻天子再次开口道:“诸君既过秘阁大比,诚然我大宋王佐之才,平日读书作赋,定然佳作层出,不知朕可否一观!”
柳云卿等人闻言,将随身带来的二十五篇策论双手捧过头顶,内侍阎文应一一接过,递到了御案之上,赵祯先是匆匆浏览一二。
殿内雅雀无声,柳云卿好似听到了左近同伴的心跳之声,偶尔抬头往那丹玺之上一瞧,这就目瞪口呆起来。
“六……六郎!”
原来这大宋官家,乃是在那元夕之际,与柳云卿萍水相逢的赵六郎,柳云卿怎底不惊讶这般奇遇,惊讶之中,竟然脱口喊了出来。
赵祯闻言,朝着柳云卿微微地笑了一下,那笑意着实不易察觉,故而只有柳云卿能够看见,而众人纷纷侧目而迷惑的看着柳云卿。
“制科殿试,乃是国家抡才大典,岂可喧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