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花魁大比的现场,柳云卿与此人便攀谈起来,眼见此人言辞满是机锋,才气逼人,柳云卿不由得不高看于他。于是问道:“与兄台匆匆几言,小生便知非是池中之物,不知兄台大名?”
“某家欧阳修!”
“咦!”
原来大名鼎鼎的欧阳修,柳云卿不由得目瞪口呆,将他上下仔细打量一番。
只见他身形清癯,肤色白皙,中等身材,留着三缕长髯,大概二十六七的年纪,说话之际,神采飞扬,双目炯炯有神。
穿一身黑色长衫,戴着抓角皂巾,端的是一副文人墨客的模样,说话声音虽极力压制,但渐渐地便不由得声若洪钟起来。
柳云卿正诧异着,倒是一旁的李仙儿瞬间明白过来,原来是那卖了自家甜水巷祖屋之人,又是那范仲淹、尹洙等人的忘年之交,而欧阳修文名极大,李仙儿在桃花洞之时,也曾听得他做得上好之词,而眼下柳云卿意欲试那制科,如此才子自当结识。
李仙儿低眉含笑,朝着欧阳修敛衽一福,说道:“原来欧阳永叔亲面,奴奴渴仰多时,不料今日得见真人,真是三生有幸。”
柳云卿闻言,先又是嘀咕一阵,“这还真是修已知道你,你还不知修。”这才重新施礼,说道:“永叔盛名在外,云卿神交已久。昔日,家师在京之际,每每谈起永叔,多有溢美之词。云卿闻听大名,更是如雷贯耳。今日一会,三生有幸。”
“哈哈哈哈!”
欧阳修大笑三声,先是对着李仙儿施礼,这才对柳云卿说道:“龟儿子的吕夷简心狠手辣,希文兄一时不慎,着了他的道,好不叫人义愤填膺!”
就在众人热烈的目光当中,欧阳修当中诋毁当朝相公,于是吸引了众人潮水般的向这边涌来,柳云卿急忙说道:“此地非是说话之地,还请永叔移步寒舍,畅叙一番,以解云卿久仰之思!”
“远山兄既有仰望之意,修岂无俯就之情!”
“呃!”
柳云卿闻言,楞了下来,李仙儿掩口而笑。而欧阳修又爽朗的大笑起来。
与曹佾、潘寿、萧浅浅、白媚儿几人匆匆作别,柳云卿与李仙儿簇拥着欧阳修来到那夭桃街上。只见欧阳修负手而行,在那绿荫之中,谈笑风生。
闲话之际,欧阳修妙语连珠,又极为诙谐幽默,惹得柳云卿与李仙儿捧腹大笑。路人瞩目之际,三人又来到了那披云桥左近。
方才明明是风和日丽的一番景象,此刻风又无端的吹起,乌云自天边而来,刹那间笼罩在苍穹顶上,俄而又电闪雷鸣起来。
暴雨将至,无忧居离此不过数里之遥,但情急之下,也不能敢在暴雨来临之前,安然抵达。柳云卿提议前往那销售中心,小坐片刻。
欧阳修一时兴之所起,看着衣丝着锦,披纱戴绢,在这画桥一带踏春郊游的丽人们,纷纷往河中画舫逃窜,不无喜悦的说道:“朝云暮卷,云霞翠轩,烟波画船,雨丝风片。远山兄做得大好佳句,虽不像那诗词一般的韵律,但听来也令人痴迷,既然暴雨将至,何不登舟一游,在这汴水烟柳之中,看这韶光来。”
这厮在那京兆府为推官之时,深得西京留守钱惟演的抬举,每日不闻政务,只是留恋在那山水之间。也曾狎妓而去往龙门等地,就在大雪甬道的隆冬时节,在那荒山野岭数日不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