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言之事,无非为范仲淹、余靖等人所发忿忿不平之意,再者又是痛骂那吕夷简。柳云卿深受其害,骂起吕夷简来,那真是嘴下毫不留。在富弼、韩琦、尹洙三人听来,无不感佩他嫉恶如仇,眼里容不得沙子的率真性子。
张小娘子一曲歌罢,又过来斟酒奉茶,仿佛丫鬟一般。她那望着尹洙的眼神,也满是柔情蜜意,这让柳云卿不得不对河南先生刮目相看。看这意思,便是已然博取了张小娘子的芳心了。
而他一个清流官员,俸禄自然不会高到那里,而能得到桃花洞歌姬张小娘子的垂爱,当然是以才情博得美人属意了。
四人闲话之际,那话头就如同一团毛线一般,扯着那线头,扯来扯去,就扯到了科举之上。
“云卿才疏学浅,不知天高地。贤妻督促甚是紧迫,读书苦无章法,还请河南先生与稚圭,彦国赐教一二,不胜感激!”
柳云卿毕恭毕敬的说来,尹洙哈哈大笑,指着韩琦、富弼言道:“他二人皆少年及第,富彦国自是中了制科四等的。若他二人赐教一二,胜于某家多矣!”
“这厮竟然中过制科!”柳云卿心中想道:“大宋科举与明清不同,除了常设的进士、明经诸科之外,还有不常设的制科,能中四等已然是学霸之中的学霸了。”
柳云卿思虑到此,一脸崇拜的看着富弼道:“不想我兄博学若此,还卿赐教则个?”
提起这中过制科一事来,富弼自然一脸的得意,如数家珍的说道:“这制科又称特科,又分为贤良方正能直言极谏、博通坟典明于教化、才识兼茂名于体用等科。
参与制科者,先要向内外两制,也就是翰林学士、知制诰、中书舍人投抵平时所做策论各二十多篇。
两制选取词理俱优者,参加阁试,做那秘阁六论,最后经御试而中者,方算中了制科。”
闻听富弼此言,柳云卿大骇。见他这般模样,韩琦笑呵呵的又说道:“制科非常人所能及第。远山兄还是与韩琦一般,中个区区进士就好了。”
“稚圭这个进士也不简单哩。”尹洙看着一脸迷茫的柳云卿说道:“天圣五年,以弱冠之年中了那科榜眼,怎能简单?”
“呃?”柳云卿嘀咕道:“好吧,你们都是学霸!”急忙又毕恭毕敬地韩琦拱了拱手,说道:“还请稚圭教我!”
韩琦闻言,将酒盏之中屠苏残酒一饮而尽,说道:“进士科没有制科那般麻烦,也不需要彦国那般博学。只试诗、赋、论各一道,策五道,帖《论语》十帖,《春秋》或《礼记》墨义十条。”
柳云卿闻言,满脸黑线,心中嘀咕道:“我好歹也参加过礼部试一次,怎能对此都不明了。”心中骂着,却愈加毕恭毕敬地请教起来。
三位学霸,对着柳云卿好一通卖弄,足足说教了两个多时辰来,眼看暮色四合之际。柳云卿这才一一告辞,取道往柳家湾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