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喔喔喔。”
鸡叫头遍,柳云卿便从大炕上爬了起来。
光着身子,借着麻纸窗户上熹微的晨光,先是将那柳絮被子收拾的整整齐齐,这才穿裤套衣。虽是小心翼翼,但还是惊起了睡熟之中的李仙儿。
“哦,天亮了,小乙哥哥。”李仙儿梦魇一般的迷迷糊糊地说道:“奴奴睡过头了,真该死。”
“还早哩。”柳云卿微笑着跳下炕了,蹬上布鞋,一边走,一边说着:“哥哥睡不着了,起来走走。仙儿你再小寐一会儿。”
“东方动了哩,不早了。小乙哥哥且宽坐一会儿,待奴奴服你洗漱。”
“哥哥自己有手有脚的,怎能劳累仙儿。”说着便拿起葫芦劈开而成的瓢子,往那脸盆之中倒上了清水。
洗完脸,李仙儿又要为柳云卿梳头,执拗不过,只得遵命。琐事完毕,李仙儿又折下一枝月季花来,柳云卿苦笑一下,自己插在了耳鬓。
出了大门,就见东方红霞漫天,汴河之上笼罩着薄薄的雾气。农人牵着老牛在田边缓缓而行,几只紫燕穿梭在满河烟柳之中。太阳还未露脸,那天空已然湛蓝一片。
柳云卿心下大定,脚下生风。先是将三郎放着的地笼缓缓拉起,就见水浪扑腾,那笼中分明已经有大鱼进的了陷阱。
将四尾鲤鱼用芦苇串起,丢在后院池塘当中,这又赶着一群鸭子往河边而去。俄而又见汴河之上遥遥的现出了那片片风帆。柳云卿大喜过望,匆匆跑回院子,敦促众人起床更衣。
扯着三郎的耳朵来到码头,见那从下游而来的船舶已然近在眼前,柳云卿便与三郎一道喊着:“船家,打尖吗?”
“有上好的酒水,新鲜的汴河鲤鱼!”
不知是那帆船太远,听不清楚柳云卿与三郎的吆喝,还是马上就要抵达汴梁,船家急着交差还是急着进城的原因。总之千帆过尽,并无一艘停泊下来。
斜晖脉脉水悠悠,三郎已经有些泄气,柳云卿还在呼喊,那声音在寂静的清晨响起,惊得一群一群野鸭从芦苇荡之中扑腾扑腾的飞起,早起的鸟儿也不敢觅食,挥舞着翅膀,向远处的一片松林逃命而去。
少时,一众服务员便前来点卯,男男女女的,穿着整齐划一。虽非绫罗绸缎,但也整洁干净。
那些少女戴着有帷幕的斗笠,把面目遮盖的严严实实,透过那薄纱,看着一脸严肃的柳云卿。
柳云卿见李仙儿,娟儿主仆二人,也是与那些少女一般的装束,也就没有强求,只好如此。
早饭过后,已经是辰时光景,也无半个客人。
日上三竿,暑气上来,众人纷纷往那树荫之中乘凉。柳云卿则在门外来回渡着步子,偶尔踮起脚尖,望着那延伸向了汴梁城的官道。
大约未牌时分,日头将要挂在头顶之际,这才从官道上出现了几辆牛车。待那牛车走上前来,又摇摇晃晃继续往前而去。众人难免大失所望。
就在李仙儿安抚着焦躁的柳云卿之间,那汴河上游缓缓行来了一艘画舫,扎着纱幔,隐隐传来渺渺清越的腔调:
“奴,奴,奴,奴只管把金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