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得不承认,虽然这支军队比较适合杂技团这个职业,不过,他们的军纪实在严明得吓人。途中不准和陌生人说话,吃的饭需要三大队领亲自用银针金针试过,夜晚该睡觉的时候不准发出半点声音,否则军法处置,要是尿急要嘘嘘还得跟李君羡报备上哪儿尿,有没有危险,会不会引来敌人什么的,有的时候等李君羡和三大队领讨论完,那个可怜的士兵已经尿在裤子上了。
“李君羡!”我同情地看着又一个尿在裤子上的士兵哭丧着脸包着被子在河边洗裤子,打抱不平,“这样多伤他们的自尊啊。”
“泪嫣有所不知,如果不是这样,恐怕我的第一军早溃不成军了。”李君羡道。
“为什么?”我回头,不解地看着他。
“因为,如果没有这么铁的纪律,只怕敌人早就想了不知道多少阴险的法子来害我们了。虽然我们也于心不忍,可是我们都知道,无论我们做什么事,都关系到全军上下五千多个兄弟的性命,所以,没有人有怨言。”李君羡望着那个士兵,眼里满是不忍,可是却依然如故地执行着军队的纪律。
“等这场仗打完了,凯旋而归的那天!”我仰起小脸,因为刺眼的阳光而眯着眼睛,“李君羡,你答应我,让他们做一天老百姓,好吗?”
李君羡错愣地看着我,然后重重地点了点头。
“哇,没想到行军路这么耗体力,才走了这么小会儿,肚子就好饿哦。”我揉着肚肚,适时转移话题,嘟着嘴说。
“来人,给泪嫣姑娘端些吃的来。”李君羡走到另一边,喊着吩咐。
“奥不用了,我自己去厨房吃点吧。”我道。
“也好。”他点头应允。
所谓的厨房,其实也就是临时搭建的帐篷,里面放着各种吃的,几个大黑锅,有专人负责烧饭做菜,启程的时候一并由负责人带走。
“泪嫣姐姐。”负责军营伙食的是个年纪不大的小男孩,烧得一手好菜。他叫小萝卜,不知道是真名还是人家给他起的绰号,反正他自己也搞不清楚了。
“小萝卜,有吃的吗?”我甩着手走进去问。
“有倒是有,就是有点冷了。”小萝卜捧出几个番薯,说。
我拿手指戳了戳那些番薯,皱眉:“好硬哦。”
“我给你热热吧?”小萝卜提议。
“行。”我高兴地点头。
他就拿着冷番薯起火烘烤。
“哎小萝卜,你老家在哪儿啊?”我挨近他,问。
“我老家?我老家在冀州。”他翻动着番薯,边回答我。
“冀州?听你那声音不像啊。”我托腮摇头道。
“我从小就被我娘带到京城生活,所以说话都是京腔。”他虎头虎脑地说。
“你才多大啊还从小嘞。我再问你,你为什么这么小就有一手好厨艺啊?谁教你的?”我像个想偷师的市侩商人,斜眼问。
“我娘教的。”话说到此,他的眼神变得忧伤暗淡,“我娘说,在我快要出生的时候,我那当兵的爹和他所属的军队被匈奴围困在大山里,当时炊管事和负责饭菜的人都死在了匈奴的手里,幸存下来的没有一个会烧饭,有的饿死了,有的吃了有毒的生菜死了,我爹也在那场围困战中吃了有毒的生蘑菇死了……”
“对不起,我不知道……”我难过地道歉。
“没事。”小萝卜扬起坚强的笑脸,说,“我娘说,等她死了以后,我就带着这一身好厨艺去军营效力,绝对不能再让那次战役失败因果的历史重演。”
“小萝卜,好样的!”我冲他竖起了大拇指。
小萝卜腼腆地笑笑,把番薯捧到我面前说:“好了泪嫣姐姐,吃吧。”
“我们一起吃。”
“嗯。”他大力地点点头。
于是,两个人坐在地上笑得像只小老鼠那样啃起番薯来。
“将军,前面好像有异常情况。”前面引路的探子折回报告。
“什么情况?”李君羡勒马问。
“我们三个兄弟在‘险岭峻’的河道发现了数艘空船,可是周围一个人影也没有。属下怀疑是什么人设的陷阱,所以先行回来禀报,请将军定夺。”
“‘险岭峻’是去边城的要道,也是捷径的唯一通道,无论前面是什么,我们都要通过。”李君羡当机立断道。
“是。”探子策马欲走。
“等等!”我出声拦住他,问,“一共有多少艘船?”
“属下等不敢靠太近,据目测估计,大约有五十艘船。”他道。
“五十艘?”我略略沉思了会儿,道,“如果是匈奴的船,那他们的参谋长也太笨了吧?过‘险岭峻’有两条路可走,水路相对来说比较安全速度也快,爬山而过则耗时又危险。将船停泊在河边,让我们以为是陷阱,无疑要我们爬山而过,然后在山上埋伏,打算把我们一网打尽,之后再坐船离开。可是,他也太小看我们了,我们怎么会想不到这一层呢?李君羡,我们要加快步伐,尽快赶到边城。既然有匈奴偷溜过境,那么表示边城已经岌岌可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