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栖刚刚那眼神,萧北野不想再看第二次。
他甚至自欺欺人,要自己忘了云栖刚刚看向自己的眼神。
就像是看阴沟里的什么脏东西
那一刻,萧北野感觉到了一丝恐惧。
因为干呕不止,云栖胃部一阵绞痛,使得她整个人在萧北野怀里蜷缩成了一小团。
萧北野神色慌乱,冲甄不易道:“还愣着干什么!叫郎中过来!”
甄不易一边观察着萧北野的神情反应,心中有了计量,一边忙不迭地点头,“是,是,是!”
还是之前那个为云栖诊治风寒的那个郎中。
看他为云栖诊完脉后,萧北野问他:“如何?”
“小姐富贵人,富贵命,就是胃里出了点事,不打紧,不打紧。”郎中对萧北野恭恭敬敬 地回道。
医道最注重“望闻问切”四字,这郎中行医几十年最先把握住了这‘望’的精髓,主要用于达官显贵或一看就会闹出医患矛盾的恶霸上。
他不敢说这小姑娘身体底子孱弱,气血不足,先天有不足之症,经不起他们这些人后天的折腾。
但看着面前男子的样子,他根本不敢这么说。
只说这小姑娘胃里出了点事,不打紧,不打紧。
先稳住这个男人再说。
小姑娘身体暂时没有事,自己就暂时没事。
但凡真说这小姑娘身上真真有病啊灾啊,自己铁定会出事。
在长久的医患矛盾中,这郎中真是见多了悲痛之下对医者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的疯批虽说这男人气度矜贵,很难想象也会歇斯底里大吵大闹大哭大叫。
但风轻云淡一句“医术不精,就一块下去吧”,他的命也就到头了。
萧北野俊颜上的紧张似乎消散了些。
人紧张起来,很容易让其他人觉得不攻自破。
当身上的那根软肋受伤时候,整个人就会跟着疼。
但是,萧北野不同。
他是紧张的,而且周围人被他带着一起紧张。
他是心疼的,而且周围人被他带着一起心疼。
他紧张心疼的是榻上云栖的命,而周围的人是紧张心疼自己的命。
并且周围的人没觉得此刻的王爷像是有了软肋,也没觉得很好下手攻击。
他们只知道,榻上那个,要是真一口气没上来,先断气的会是他们。
而这位带着周围人紧张的男人会活到最后。
“我这就去煎药。”郎中道。
“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跪在地上的叶昭被王爷这声音吓得虎躯一震。
那些染上疫病的人是他下令烧死的。
那些人并非是烈焰军,都是客栈的长工。
他们只是染上了疫病,但还没到非死不可的程度。
但直接烧死他们,从根上规避隐患,对他们这些将整个客栈包下来的烈焰军来说是最保险的方式。
省钱省力又省命。
叶昭没觉得自己这么做有什么错。
若是王爷下令只会比他更加直接有效。
他只在王爷身上学了‘狠’的一小部分,却用错了地方。
萧北野乐得看自己的属下唯命是从,对自己忠心耿耿,乐得看自己的属下做事上有自己的影子。
但他绝不想让云栖看到那阴影。
他是费了不少心力才得以与云栖重逢,杀人都避着她来做。
而他的属下像是生怕那九公主现在不知道他们王爷是什么人似的,狗随正主,他们王爷怕云栖看到偷着做的事,无知使得他们狗胆包天,偏偏今日就让云栖看了个正着。
早知道就该把那几个染上疫病的人拖出去烧死的,叶昭心里这个悔啊。
那时谢安正向王爷禀报有关近日对六皇子的搜查消息,他连个能商量事的人都没有。
不就是看到了他们在后院烧活人吗?这就直接吓昏过去了?真是头发长见识短,那小病秧子就是没见过世面!
寒意入骨叶昭跪在地上不敢抬头,虎躯打了个哆嗦,将目光投向过来禀报的谢安。
“回禀王爷,查出来了,是后院中负责劈柴烧锅的一老汉。”谢安道,“那个,他那个色胚儿子之前被王爷替天行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