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实走到秦老身旁问道:“您认识我爷爷?能和我讲讲他吗?”
陈实不傻,突然冒出来的大佬照顾他们家,而且爸妈是不可能认识这类人的,自己不管重生前还是现在都没有和这个人有任何接触。
那么只有自己的爷爷了,奶奶一辈子没出过市,只有爷爷从外面来到小满村的,爷爷从未提及过自己的过往。
但陈实如今可以肯定,爷爷绝对不是个没有故事的老头。
秦老看着陈实笑道:“走,我们去那边坐着聊。”
陈实看到前方居然有一张桌子和两张椅子,最细节的地方是桌椅底下铺上了毯子,这里现在已经到点关闭了,禁止游客游览了。
陈实走过去,秦老入座拿起桌上的茶水喝了口说道:“你觉得你爷爷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陈实思考了很久说道:“是一个喜欢规划的人,但又哪里不对,他那么喜欢规划的一个人,应该不可能让我爸爸妈妈这样,自己也不会这样的结局,看不透。”
秦老点了点头说道:“没错,他是一个非常喜欢规划的人,包括每天吃什么,喝什么,用什么,所以他的规划太多了,而且太固定了,如果是个人规划,这没什么,谁也不会对他有什么意见。
但如果规划到你我他呢?我们也得按照他规划的做,那么你愿意吗?即使这个规划是天衣无缝,是最完美的,是保证所有人都是好的。
但有个东西啊,他可能忽略了,那就是人性的本能,自由,谁也不会因为一个规划把自己给限制死的,比如不能做一些事,甚至不能在能力范围内帮助自己家的人做一些事。
你猜结果是什么?不管是你爷爷的出发点有多么的好,但他最终是让很多人无利可图,那么人家努力这大半生图个什么啊?
你爷爷高估了人性,也高估了梦想,他想的是舍小我为大我,舍小家为大家,他可以自己这么做,但他不可以让大家和他一起这么做,你明白意思吗?”
陈实当然明白了,就像陈实现在要求小满村的人,大家都把钱拿出来,我们一去捐了吧,我们去为更多人谋求更好的生活,那么陈实会快速被人踢出局的,陈实可以想象的到,黄毛甚至都会投他出局的一票。
但如果陈实说大家一人拿出百分之一的钱,我们一起去做个善事,给子孙后代积德积福,那么他们可能会毫不犹豫拿出来的,因为一百元拿出一元钱,这样他们接受,你不能让他们只有一百元,拿出九十出去,还不求回报。
你只能让有一百元的人拿出一元,还能得到五元,这样才会得到所有人的支持。
不管当初大家多么的志同道合,有多么伟大的梦想,当初大家都穷,起跑线差不多,就像你从未住过大别墅,开过超跑,你觉得这群人有点装,有钱了也不懂得去做更多的善事,总之对这个阶层有点讨厌和厌恶。
一群人在一起,要一起努力,打倒这个群体,都说自己以后有钱有势才不会这样,结果真的有了别墅和超跑,他们也舍不得把这些分出去了。
其实在这样的一群人中,爷爷这样的就是异类,是偏执狂,因为他确实在坚守着一开始的目标。
这样的人,不管在哪,一开始都是受人尊重和喜爱的,可到后面距离目标越来越近,甚至完成目标的时候,他就是最不受人待见的。
人在贫穷的时候往往是最有动力的,一旦富有,那么就会舍不得放弃安逸享乐了。
陈实的爷爷想要完成当初的梦想,但当初的梦想是当初,就像斗地主一样,你成为农民的时候,你想和农民一起赢了地主,当你成为地主的时候,你只想这把牌一定打赢农民。
“那结局呢?”陈实问道。
“结局啊,结局就是你爷爷被踢出局了,还好他出局早,而且离开的时候什么也没有,他自此以后心态完全变了,再也不去规划了,更追求随遇而安了。
他不想干预其他人了,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活法,小民有小民的快乐,如果你把一个小民强行推倒更高的台阶,或许是对小民的不公。
比如你父母,你真要他们在一个特定的位置,他们呆不久,甚至很快遭受到打压,不如让他们就安安稳稳的活着。
对于你,你爷爷也只是给了你人生建议,没给你规划,对于我,你爷爷只给我了我四个字“装聋作哑”,你看装聋作哑的我,到现在还能和你笑着喝茶,看到新世纪的曙光,已经知足了。”
陈实没说话,他在消化着一些东西,但他又在想着一些东西。
“秦老。”
“叫我秦爷爷就好了,我都占了你便宜了,我以前是跟你爷爷身后学习的,他算是我的师傅,虽然没拜入师门,但我一直很尊敬他。
你爷爷当年从俄国留学回来的时候,我就跟着他后面学习了。”
“我爷爷还是留学生?”陈实真不敢想,老爷子还留过洋。
“可不是吗,以前俄国还是很牛的,非常的先进,你爷爷在那边学了四五年,而且你爷爷年轻时候还是个翩翩公子,很多女孩子喜欢的。
不管是名门望族的千金小姐,还是风月之地的花魁,都是非常爱慕你爷爷的,可惜了,他志不在此。
他的志向太大了,大到不该有,因为远大志向反而让他失去了一切,你爷爷对我有恩,他临终前嘱咐我,让我照看下你们家。
现在看来你爷不用我照看了,而且你比你爷爷聪明,你知道取舍,知道怎么好好的活着,至于关于你爷爷更多的事,你也别问,我会写成日记告诉你的,但不是现在。”
陈实在想,在想,前世他没见到秦老,但秦老这时期已经很大年纪了,他可能会很快结束人生,入土为安,要不然前世的车祸不可能发生的。
“秦爷爷,您家人呢?”陈实问出了他的猜测。
“没有,就我一人了,我终身未娶,因为当时看不透局势啊,我怕我娶妻生子会连累到他们,孤家寡人一个。”
陈实算是明白了,人走茶凉,他不在了,即使让人帮照下陈实一家,人家可能也就意思下,之后谁还会管啊,除非秦老有子女,才可能会继续帮助照看下。
“秦爷爷,我想问您一件事,我下一步该怎么走?”陈实问道。
秦老让陈实和他走到城墙边看着万家灯火说道:“好看吗?”
“好看。”
“可这里曾经是尸横遍野啊,现在的繁荣安逸是多么的来之不易啊,你啊,现在有两条路,一条是你永远别回来了,找个小地方安稳的过着你的日子。
还有一种就是收,把所有的东西都带回来,也别去外面了,没有可以在里外都可以任意蹦跶的,没有人可以,自古以来都没有,准确说这类人不少,但没有一个有个好下场的。
你之前一直在做收的事,但如果你要心在外面,那么你能保证哪天你还可以保证自己一直收而不是放了吗?
收和放看似可以随意支配,甚至可以掌控,但我告诉你,没人可以做到收放自如,因为到时候不是你想收就收想放就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