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明明风平浪静”
贺曜脸色凝重道,然而下一秒他倏地察觉到不对劲儿。
这些细微气流并不是墓地和死尸,散发出的那种令人有些厌恶的灰色,而是一种灰与白的纠缠。
双眼仔细观察青铜鼎,第一排鼎文并无闪烁。视线下移,只见鼎身第二排头前鼎文,隐隐散发出灰白光芒。
“呼——”
贺曜见此,松了一口气个屁!
虽然谁也不能肯定,灰白色不代表周围有和李老太爷一般的邪乎玩意儿。但说不定凶猛程度比埋在地下十几年的老鬼,更甚三分有余呢?
昨晚要不是自己果决,骑脸疯狂输出,指不定早就步了裴恒后尘。
他不敢耽搁,装好金条银锭后,手握着虚幻青铜鼎,推开房门走出。
“钱货两讫。”
三两步来到躺椅旁,从怀中掏出早已准备好的银钱,放在老头手中迅速远去。望着贺曜的背影,老家伙抬手咬了一口自家模具铸造的十两银锭。
“嘿嘿,开门红。”
上半夜来的人,没几个狠角色,基本都是良人。
撑死了吃点小鱼小虾,塞塞牙缝。
等到下半夜,各路贼人匪首齐聚,才是他地下钱庄开张吃肉的时候。
实话实说,走在路上的贺曜此刻心情有些煎熬。一方面畏惧黑市内有可能出现比李老太爷还要凶残的邪物,一方面对于第二排鼎文蓄满颜色后的作用心痒难耐。
距离与王虎父子进来的大门有百米时,他猛地发现手中灰白气流变粗,青铜鼎的汲取速度更加凶猛。
心里咯噔一声,停下脚步。
固然大道上有虎背熊腰的壮汉们巡逻,负责维持周围秩序,可心中着实没底。
双眼奔着气流寻去,却见一无人问津的书摊映入眼帘。
当初进来他便有所留意,见对方卖的是一些书籍后,就没有理会。
这回真的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老鬼一类的邪乎东西就行。
快步上前,打算白女薅一波羊毛。
“呦,兄弟买点什么?我这可都是大玄遗留古籍,个个堪称稀世珍本!”摊主来了有一个时辰多,愣是无人问津。
旧玄的古籍?
贺曜摸了摸被布裹着的下巴,怪不得卖不出去呢。
两国文字有很大区别,侥是一些文人雅士都读不懂旧玄书籍。
关键问题是,旧玄已经亡了八百余年!
说是古籍,买回家除了用来引火外,貌似没有任何用处。
摊主见贺曜沉默不语,不敢出声打扰,生怕把人惊走。
进来时交了一百文路费,离开又是一百文,一来二去整整二百文。
今晚不赚回来,心得疼上好几天。
“多少钱?”
扫了一眼摆在粗布上的古籍,他瓮声瓮气问道。
价格便宜的话,买回去吸收。
谁也不清楚,这波羊毛要薅到啥时候,才能蓄满青铜鼎上第二排鼎文。
“十两银子您全部拿走。”
摊主压抑着欣喜回道,总算来了个对古籍感兴趣的人。
对此,贺曜二话不说转头就走,连砍价的心思都莫有。
搁这把我当猪宰呢?
你当自己是地下钱庄,干的是独门买卖么!
“哎哎哎!兄弟别走啊,我便宜一点。九两?八两?”眼见他走出十米,摊主真急了。赶忙扯着嗓子,继续减价道。“五两?你赢了,一两银子还不成嘛!”
贺曜闻言转身折返回去,开口说道:“摊上这些书,五百文你卖不卖?”
“!!!”
摊主惊呆了,十几本旧玄古籍,少说八百年的东西,只给我五百文?
打发要饭的呢。
万万没想到,自己宰猪的刀不仅没落下,反倒成为被宰的那一方。
想要大声拒绝,话到喉咙却说不出口。
这是今晚第一个有意向买书的主顾,过了这村怕是没这店。
再者说了,摊上的书是他从死鬼老爹留下的箱子里翻出来的,对于自己来说属于无本买卖。
卖,有钱赚。
不卖,回去烧火还嫌麻烦。
贺曜见对方眼神闪烁,知道对方心中开始动摇。
于是,他又添了一把火。
“你家中若是还有旧玄古籍,我按照每本五十文的价格收购,如何?”
摇摆不定的摊主,眼睛重新焕发出喜悦之色。
五十文一本?
那一箱子书本,我�6�4掏空你!
“有有有,只是不知明晚的入场费。”
“我出。”
贺曜一口应下,前面铺垫了半天,总不能因为两百文撂挑子吧。
手握上千两巨款的人,连呼吸都是豪横的。
“行。”
摊主一把将粗布上的古籍打包,双手递了过去。
贺曜假装伸手掏钱,从青铜鼎中取出半贯,扔在对方手上。
接过包裹,背在背上扬长而去。
到了大门口,却见王虎父子二人早已站在一旁等候。
“办完了?”
“嗯。”
听到答复,王开山掀开厚重布帘,率先离开黑市。
“车夫,三人。”
时间很巧,他们一行人刚刚出来。但见一辆马车归来,自车上下来五人。贺曜以前不知道什么叫煞气、杀气,今晚长了见识。
露出来的双手,清晰感觉到自几人下车后,周围骤降的温度。
其中一人瞥了三人一眼就不再理会,径直带着人马进入黑市。
王开山掏出铜钱,丢给车夫。
马车,缓缓驶离废弃义庄。
车内,贺曜隔着布揉了揉脸。
先前那人仅仅一眼扫过,自己仿佛被刮骨钢刀抵在腰后,下一秒可能会命丧当场。
“爹,刚才那帮是什么人?”
王虎好歹在六扇门待了半年,经过上司的指点,一只脚踏入强力层次,可居然在一双眼睛下败退。
他的手从上车前开始颤抖,始终未能停止抖动。
恐怖,害怕!
这得杀多少人,才能凝聚出如此骇人气势。
“不知道,无非是亡命徒,大盗悍匪这些刀尖舔血一类的人物。”王开山是三人中最为镇定的,几十年的猎户生涯,什么凶禽猛兽没见过?
不照样被他剥皮放血。
过了一会儿,车夫那独特的嘶哑声响起。
“到了。”
三人下车后,他问了一嘴,六扇门的缺有没有人补?
“从九品的捕快,有钱人看不上,没钱人只能干瞪眼,试捕头刘大人是个爱财如命之人,一百两纹银少一文都不行。话说回来,曜哥你问这个干嘛。”
对于小伙伴的疑惑,他回了一个你明天就明白的眼神。
虎子,以后咱们俩不仅是发小,还会是同僚。
三人原地散开,各自回家。
一路上,贺曜见到数辆马车穿梭于清河镇各大街道。
甚至归家途中还碰见了两个巡夜捕快,当然二人一副装作没看见他的模样,有说有笑的与其擦肩而过。
黑市幕后主人,想必试捕头刘大人也掺了一份。
镇里有宵禁的规矩,亥时至寅时,一旦被捕快撞见,安安心心去班房蹲一宿吧。第二天不仅要当众打五棍以作惩戒,还要交罚金。
当然偌大的清河镇,十一个捕快不怎么巡夜,只是偶尔出来逛一圈。真抓到人,那算你倒霉。不过塞点银钱,照样能糊弄过去,算是当差的油水之一。
推开破旧木门,贺曜将包裹中的古籍丢入青铜鼎,打算让它慢慢汲取。下一刻,令人惊讶的事情发生,十几本旧玄书册瞬间灰飞烟灭,第二排头前鼎文蓄满灰白色。
“厉害了,我的鼎。”
问题出现了,这枚鼎文有啥用?
心中疑惑间,青铜鼎雾气翻涌,悉数被鼎内的玉牌吸收殆尽。
“蹭!”
半个巴掌大小的玉牌,猛地粉碎化为一道流光,没入双手捧鼎观察的贺曜脑门。
“轰隆!”
脑海中突然冒出来大段陌生文字,跟买来不久的旧玄古籍非常相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