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实就是,他是官,自己是匪!
徐大坚看着肖天的眼神更幽深了,宛如一汪深潭,深不见底。
徐大坚很快就收拾好了心底的嫉妒,爽朗地一笑:“数月不见,师弟别来无恙?”
“托徐师兄的福,甚好。”肖天也是一笑,只是笑容不及眼底。短短几个字就带着一种话外藏话的感觉。
徐大坚心里有些发虚,脸上依旧是笑容满面,又道:“师弟,我们师兄弟很久没有像现在这般聚在一起了,这里可有酒?我们喝几杯,叙叙旧。”
“军中不得饮酒。”肖天笑眯眯地说道,随手把九环刀递给了身旁的凌白,吩咐人上茶,然后道,“徐师兄,我们以茶代酒,你不介意吧?”
装模作样!徐大坚心里嘲讽地暗道,笑容更深,“客随主便,师弟请随意就是。”
不一会儿,就有小厮给二人上了茶。
徐大坚从托盘上端起茶杯,双手把杯子奉到肖天跟前,道:“师弟,从前我有种种不是,今天为兄给你赔个不是。为兄敬你一杯茶,我们一笑泯恩仇。”
肖天笑着接了茶,只是没喝,随手把茶杯放在了一旁的茶几上,伸手做请状,“徐师兄,请坐。”
徐大坚一直在观察的肖天的神色变化,见他始终是笑眯眯的,只觉得对方没当几天官倒是学会了摆官威。
徐大坚从善如流地在旁边的一把圈椅上坐了下来,然后就开始说正事:“师弟,为兄今天来找你是为了金寨主来的。”
“师弟,金寨主对你景仰已久,今天让我过来是想和师弟你谈谈合作的事。”
肖天挑了挑眉,神色间露出几分似笑非笑,嘲讽道:“我与金寨主也是‘神交已久’。”
徐大坚知道肖天是在说金家寨以前派人暗杀他的事,脸上有些尴尬。
他清清嗓子又道:“师弟,以前金寨主与你是有些误会,金寨主也托我向你赔声不是。我们现在都是一条船上的人,此时应该一致‘对外’才是。”
“师弟,朝廷不可信,你最好还是防着点得好。”
“其实,前不久,朝廷派了一位冯大人来了金家寨,试图说服金寨主招安,还说如果金寨主愿意效忠朝廷,可以许以晋州总兵之位。”
“金寨主觉得朝廷不可信,又对师弟你很是景仰,自然没有答应,还特意让为兄来提醒你要小心,千万不要被朝廷骗了。”
徐大坚做出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言下之意很明显了,朝廷招安金家寨自然是防着肖天,也有抬金家寨来压制肖天的意思,肖天要是再不防,怕是会被卸磨杀驴。
“冯大人?”肖天的眉头挑得更高了,“哪位冯大人?”
连他身旁的凌白都是微微动容,似乎想到了什么。
徐大坚心下暗喜,知道肖天这是上钩了。
他压抑着心头的喜悦,故意朝四周看了看,这才往肖天的方向凑了凑,压低声音道:“晋州知府冯向忠。”
当徐大坚说出“冯向忠”这个名字时,凌白那双细眼睛微微眯了眯,掠过一抹冷芒。
他自然还记得这个冯向忠曾经向朝廷发了密折弹劾肖天。
在密折里,冯向忠向新帝弹劾肖天暗中勾结南怀人,还说他已经找到了“证据”。
凌白只是一个细微的眼神变化就令得气氛一冷。
徐大坚觉得这事成了一半,趁热打铁道:“师弟,金寨主为人一向义气,对朝廷此举甚为不忿,这才让为兄做说客跑这一趟,想要促成你我两家的合作。”
“师弟,你手上有兵,金家寨可以提供银子,不会白占你便宜的。”
“只要金家寨与泰初寨两家合作,那等于是如虎添翼,这晋州的半壁江山就握在了你和金寨主手中,届时,两家合力一鼓作气地拿下晋州,到时候,以晋州作为基地,进可攻退可守,就连朝廷也拿我们莫可奈何!”
“师弟,你又何必要效忠朝廷?!这些当官的人一个个心思都弯弯绕绕地,现在是为了平晋州之乱,用得上师弟你,这才封你一个晋州总兵,等日后晋州平定,那恐怕就是狡兔死,走狗烹,到时候,师弟你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师弟,你仔细想想,是不是我说的这个理?”
徐大坚深深地凝视着肖天的眼睛,滔滔不绝地说了一通,他的每一句话听着都是在情在理,都是为肖天考虑。
肖天笑眯眯地摸了摸下巴,唇角一勾,勾出单侧的梨涡,淡声道:“金寨主真是好大的口气,这事可不是小孩子过家家,想要事成,那可要费不少银子。”
他似乎对徐大坚说金家寨出银子的事颇有几分质疑。
徐大坚不怕肖天质疑,就怕肖天不为所动,听他这么一说,连忙道:“师弟你放心,金家寨偶然得了一个银矿,这银子是不愁的。师弟要多少有多少!”
“为表示金家寨对师弟的诚意,金寨主愿意提供三千杆火铳。”
“师弟,你想想,一旦泰初寨的弟兄们每人都能配上一把火铳这种神兵利器,那就等于是有了以一敌十之能!在战场上,那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区区朝廷军又算得了什么!”
“想要拿下晋州,那是轻而易举的事!”
徐大坚说得是口沫横飞,慷慨激昂,仿佛已经看到他们联手拿下晋州的场面。
肖天听到火铳时,俊逸的面庞上露出几分意动,原本靠在椅背上的上半身也直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