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重掀起眼皮来问:“痛?”
林和西老实答:“有一点。”
游重道:“痛就忍着。”
林和西语塞一秒,垂眸嘀咕:“你就不能轻一点?”
手上动作骤然顿住,游重缓缓眯起眼眸来,“你告诉我伤口是怎么来的,我就轻一点。”
林和西言简意赅:“被室友用水果刀划到了。”
游重放下手里的棉签和碘酒,撕开创可贴按在他的脸颊上,脸色沉得厉害,“他人呢?”
林和西笑了笑,“被我揍进校医院了。”
游重顿住,一双漆黑的眼眸情绪不明地望向他,“只有这一件事吗?”
林和西脸上的笑容微凝,“什么?”
游重道:“只有被他用水果刀划到脸这一件事吗?”
面上的笑意彻底消失不见,林和西沉默片刻,最后道:“不只有这一件事。”
游重问:“还有什么事?”
林和西无声地看向他的眼睛。
他觉得自己从来都不是倾诉型人格的那类人,所以他觉得自己不应该毫无保留地坦白给游重听,可是当他撞入游重眼底的那一刻,林和西觉得自己开始变得有些不受控制,甚至开始变得不再像以往的那个自己。
他掰着手指头数给游重听道:“他们换掉了寝室里的门锁,在寝室里吃火锅,弄脏我的书桌,擅自用我的热水卡洗澡。”
“其实都是小事。”林和西的神色里浮上几分漫不经心,甚至不再与游重对视,“至少和划伤我的脸比起来,这些都算不了什么——”
他的话甚至都没来得及完完整整地说完。
游重毫无预兆地伸手抱住了他。
不是在酒吧舞池里故意做戏的搭肩搂腰,也不是在夜晚屋檐下躲雨时的胸背紧贴,仅仅只是一个面对面的拥抱。
游重的双臂紧紧环在他的后背上,他的下巴轻轻抵在游重的肩头。他们胸腔内心脏平稳跳动的频率,重合交叠在一起。
放在两人中间的碘酒被他们从椅子上挤落,在地板上越滚越远。
林和西稍稍回神,抵在游重肩头的下巴轻轻一动,忍不住提醒他:“有东西掉下去——”
游重却出声打断他的话,“这不是小事。”他沉声向林和西强调,“在任何在意你的人眼里,这都不算是小事。”
林和西花了点时间来消化他话里的意思。
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错误解读或是过分解读对方的话,但在脑中思绪彻底清明的那一刻,他还是清晰地感知到,自己的心脏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了起来。
那声音急促而有力,震得他的耳膜微微发痒。
他的嘴唇干燥而紧绷,想说的话数次萦绕在舌尖,最终化作清晰的话音吐出:“那你——”
同一时刻,游重亦开口道:“你——”
两人声音相撞,只余零碎的音节散落在空气里。
片刻之后,游重近在咫尺的声音再度响起:“你想说什么?”
林和西理智回笼,语气平静地道:“没什么。”
没有再追问,游重放开他,眼眸深深地望向他,“想不想去海边看潮汐?”
林和西闻言,怔了怔,“现在吗?”
游重道:“现在。”
林和西神色迟疑,“明天还要上课,而且你不是要去聚餐吗?”
没有回答他的话,游重轻轻勾起唇角,“只此一次机会,过期不候。”
林和西骤然顿住。
下一秒,他抬眸笑了起来,“去。”
仿佛担心游重随时要反悔,他又咬字清晰地重复一遍:“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