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王君临从鱼俱罗哪里听到的消息,在接下来的大半年时间中,会从雍州其它方向强行迁移三千五百户汉族百姓。
在城墙上走了一圈,王君临便去了军营,这一进去,便发现军营之中还有三百多伤兵。这些受伤的士兵是在最后几次与吐谷浑军队大战时所受的伤,这个时代伤员最是经不起长途跋涉,只能就近留在这里养伤,说是养伤,其实和等死没有什么区别,甚至一些伤势较重的上面都已经开始给他们后方的亲人发放抚恤金。
王君临皱着眉头,看了一会两个屠夫一般军医,伸着一双肮脏的手很粗鲁的为这些伤兵处理伤患,便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你们他娘的这也叫治疗,这种治疗轻伤也变成重伤,能多活几天也被你们弄死了。”王君临忍不住爆了粗口,但平日间很嚣张的两个军医吓得跪在地上发抖,不敢有任何的反驳。也就这个时候,王君临才真正认识到自己如今的凶名有多盛。
事实上,王君临也不是医生,但是作为一个后世顶尖佣兵,自然知道最基本的治疗和护理方法、手段,比如最简单的高温消毒这一条,还有知道病人居住的环境越干净越好。
于是,他命人烧了很多干净的水,让人先把那两个十天半个月都不洗脸洗手的军医洗涮干净,然后严令这两个军医,看完每一个伤患都用柳枝水洗一遍手,敢少洗一次就罚十次军棍。
隋朝的军队不比宋、元、明时期,军中医生的地位并不高,主要是因为经过他们治疗的伤兵十死一生,甚至这一个活下来的与他们关系也不大。
在很多士兵看来,军中有没有大夫并不是很重要,因为这些军中大夫能干的事情实在是太简单了,没有任何技术含量,军中老兵没有不会的。
这不是说这个时代就没有高明的大夫,主要高明的大夫绝对不会来军队任职,甚至更高明的医生,也就是那些被称为高人或者神医的,病人不带重金上门,他们绝对不会出手的。
所以,士兵战场上一旦受伤未死,进了伤兵营,就纯粹看个人的命硬不硬,抗下来就活,抗不下来死了在所有人看来也是习以为常的事情。
王君临了解过这个时代拥有的医疗条件之后,便强硬的吩咐凡是外部创伤,都必须先用浓浓的皂角水洗干净伤口,然后再用盐水洗一遍,最后再用丝线缝上才行。
伤口小的、浅的直接缝死,伤口宽的、深的,就缝两遍,伤口更大一些的缝三层。最后再将蜂蜜涂抹在伤口上,用开水煮过的麻布条包扎在伤口处。
王君临发现自己凶名卓著还是有很多好处的,比如他吩咐的事情,凡是官职地位比他低的,几乎没有人敢违背。
这些事情两个军医忙不过来,而且也做的一般化,特别是这两个家伙手很笨,缝伤口手艺实在是惨不忍睹。
吐谷浑从金城郡劫掠走了十数万汉民,其中主要以女人居多,少部分男子也全是吐谷浑和突厥这些马上民族最缺的工匠,鱼俱罗带大军杀来的时候,有将近半数的被虏走的汉民救了出来,高台城中便滞留有一千多女人和近百名各种工匠。
行军总管鱼俱罗和刺史陈三思可没有多余的粮食和银钱去给这些百姓,更不会派出军队护送他们家乡。
而从高台城回金城郡,一路人烟稀少,千里路途,这些人没有足够多的吃食和银钱,又没有马匹代步,即使不担心路上出现吐谷浑残军和强盗劫匪,以及狼群出现,也难以回到家乡。
所以只能在高台城依靠官府每日一点两顿稀粥勉强活着。说白了,他们如今已经成了天底下最为可怜的一类人——流民。
对于朝廷和官府对这些人如此冷漠,王君临刚开始一度感觉不可思议,他相信这放在唐、宋、明时期,绝不会如此恶待百姓。但在进一步了解这个时代社会阶级构成的特点之后,他才发现这才是那些统治这个国度的高高在上贵族门阀们根深蒂固的观念——百姓贱如狗。
这也是到隋炀帝杨广的时候,为何修大运河,皇帝和朝廷可以累死上数百万百姓,修个长城累死百万人,杨广巡视一番天下,累死百万人,而没有多少心理负担。从而引发百姓离心,天下大乱,群雄趁势而起,隋二代而亡。原本历史上李唐便吸取了这个教训,所以唐太宗李世民经常将“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挂在嘴上。
“去流民营,征集五十名干活利索,针线活好的女人,将他们洗干净之后送到伤兵营来。”王君临在看过两名军医缝的伤口之后,皱着眉头下令。
他的命令很快得到了落实,五十名十五岁到三十岁的女人战战兢兢的被士兵押送到了伤兵营,数百名伤兵即使一些伤成为残废的鸟样看见女人竟然还双眼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