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头一动,秦阳将那个微缩大荒丢入了海眼里。
那片硕大到没有边际的虚无空间,找个一个角落,将其放在那里。
同时,将承载着十方界的五颗先天虫壳手串,套在了这个微缩大荒上。
联系,继续建立了。
哪怕秦阳离开,封闭海眼,这种微妙的联系,还是会因为亡者之界、先天虫壳、十方界、大荒等作用,继续维持着那种微妙的联系。
打开鬼门关,进入亡者之界,入梦之界,秦阳看着复刻十方界。
其内,牧师已经是强弩之末。
可是十方帝尊跟酆都大帝,在牧道鞭划出的空间里的交锋,还在继续。
秦阳看到,酆都大帝已经走到了尽头,他败相已现,以他的状态,落败便是身死道消。
秦阳大概看了看,一步跨入其中。
明明是从梦之界迈入到了复刻十方界,可是他这一步,却直接出现在了战场,凭空出现在牧师身旁。
苍老枯瘦的牧师,吓了一条,耷拉下来的眼皮都睁开了。
他惊疑不定的看着秦阳,他都不知道秦阳到底是怎么出现的。
秦阳对着他揖手一礼。
“见过前辈,有劳前辈了。”
牧师忽然一笑,也不问秦阳是怎么出现的,他点了点头。
“我现在确信了,你就是我们要等的那个人,虽然迟了点。”
“花费这么大的代价,把希望赌在我身上,值得么?说真的,我自己都不确定,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确定的。”
牧师摇了摇头。
“我们也不确定。”
他佝偻着腰身,长叹一声。
“因为那终归是希望,只要是希望,我们就一定要把握住,最终的结果如何,谁都不知道。
一个时代一个时代的抗争,让我们清晰的明白一个问题,天帝终归是天帝,与世同存,哪怕一个时代过去,下一个时代来临,他们依然还是当时的天帝。
可是我等人族,力量却在一个时代、一个时代的交替之中,逐渐减弱,这一次,若是失败,就没有下一次了。”
秦阳点了点头。
他知道,这是力量降级的事,上上一个,可能更久远的时代,天尊的时代,单纯的力量,天帝都未必是对手。
到了上古,天帝便已经站在天花板。
那是因为人族的天花板降低了。
到了这个时代,封号道君便是极限,新的封师者,已经基本不可能出现了。
这次若是败了,等到下一个时代,可能人族连封号道君都不可能出现。
哪怕有可能还活着,基本上也跟被圈养的猪猡没什么区别了。
力量层次一步一步降低,偏偏人族是根本没有办法的,这是利用大势,无法更改的局。
正常情况,天帝有足够的时间,可以耗干人族最后一丝气血。
牧师看着破碎的牧道鞭封闭的空间,自顾自的道。
“我快要死了,幸好府君的布局最终成功了,还有一个亡者之界,算是不算希望的最后的希望。
我会出现在亡者之界,有些话我想对你说,却无法说出来,那会引起不必要的变数。
以你的聪慧,肯定能看明白真相,于不可能之中存在的可能。
言尽于此,我无法再说什么了,更无法再给出任何引导提示。”
秦阳面色一凝,立刻想到了堪舆师。
那个家伙,也是如此,看起来跟说话说一半,专门让人猜一样。
但秦阳明白,那的确是知道了一些事,也不能说出口,更不能让秘密被第二个人知道,那会引来麻烦,很大的麻烦。
秦阳自己做过大推演,知道微小的变数,都可能会引来截然不同的结果,若是关键位置的变数,那这个可能,就会变成必然。
“我一直感觉你怪怪的,说不上来,无法言喻。”
牧师装作没听见,任何变化都没有。
秦阳立刻了然,他能猜,但牧师不能说,他猜到了,跟牧师便没有关系了。
牧师这是在肯定他的判断。
可也仅此而已了。
不等秦阳再说什么,被破碎的牧道鞭封闭的空间,便骤然破碎。
酆都大帝的胸口,破开一个大洞,胸腔之内空空如也,五脏六腑皆已不在,他身上的死气,也已经溃散的差不多了。
破碎的牧道鞭,所化的道韵,也在此刻,渐渐的消散。
十方帝尊龙行虎步,神情冷淡的看着牧师和秦阳,转而看向酆都大帝。
“你生错了时代,若是在上古之前,你有天尊、魔尊之资,可惜了。”
酆都大帝昂首挺胸,面带笑容,一脸洒脱。
“我只是一个普通的人族而已,生而为卒,不退半步,如今,我已经做完了我能做的事。
生死者,小事尔。”
话音落下,十方帝尊屈指一弹,酆都大帝瞬间化为齑粉,灰飞烟灭。
做完这些,十方帝尊看向秦阳。
秦阳摊了摊手。
“我秦有德一向信守约定,我只是来看看,替前辈送行,有问题吗?”
十方帝尊摇了摇头。
“自然可以。”
牧师已经油尽灯枯,回首拍了拍秦阳的肩膀。
“我去了,你自行保重,此界人族的责任,并不应该压在你肩上,但我也只是希望,你能成功。”
话音落下,牧师闭上眼睛,身体化作齑粉,随风飘散。
酆都大帝和牧师,一起入了亡者之界。
这是十方帝尊都没办法掌控的事。
他根本没有在生者之界,将一个人彻底抹去,甚至都不让对方出现在亡者之界的能力。
秦阳对着飘散的飞灰,揖手躬身长拜。
“二位前辈,一路走好。”
他并无什么哀恸,只有敬意,上面那句话翻译翻译,基本可以翻译为:咱们稍后再见。
“十方帝尊,咱们继续。”
丢下这句话,秦阳也懒得跟十方帝尊废话,大摇大摆的向着十方界的壶梁岛而去。
十方帝尊敢出手毁约,现在也已经无所谓了。
大不了直接开干呗。
十方帝尊没有出手,他望着秦阳那似是毫无防备的背影,眉头微微一蹙,事情有些失控了。
而他却不知道失控在哪。
秦阳一直不知道他的底牌是什么。
而现在,他也不知道秦阳的底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