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府不大,加上姚殊步履匆匆,很快便到了前院。
引路的小厮把姚殊带到书房,立刻自觉地退到了一边。
她深吸一口气,推开门走了进去。
房间里只有谢谦一个人,正伏案看一封书信。
他身上还穿着上朝时的玄衣,俊逸的脸上一片平静,让人瞧不出有什么情绪。
姚殊向谢谦行了一礼,低声唤他:“舅舅。”
谢谦抬头,淡声道:“你来了。”
他把手里的信放在一边,指了指旁边的座位,对姚殊道:“坐。”
姚殊顺从地在一旁坐了下来,纤细的手指不自觉收紧,攥着手里的巾帕。
她心中有太多疑问,几欲脱口而出,可又生生咽在了喉咙里面,几乎坐立难安。
只见,谢谦淡淡的神色罕见地出现了两分迟疑,最后还是开口:“阿殊。”
他顿了顿,像是不习惯这般称呼自己的外甥媳妇。
不过也是,姚殊从来没有单独和谢谦见过面,更别提两人这样在书房里对坐。
谢谦没有直入主题,而是先说起了别的:“先前给你的信,是我鲁莽了。此事原不该让你知道,倒惹得你大病一场。”
姚殊的手指收紧了,只摇摇头道:“舅舅不必自责。生病是因为我的身体问题,与舅舅的信无关。只是,阿桡如今情况如何,还望舅舅告知。”
谢谦定定地看着姚殊的眼睛,很快从那双平素里一直温和笑着的双眼里,看出了几分浓烈的决绝之意。
他不再犹豫,当即开口道:“阿桡并无性命之忧,你不必担心。”
姚殊原本紧绷着的神经突然被松开了,原本紧紧握着的手,也蓦地松开了,只觉掌心疼痛一片。
她低头去看,才发现指甲已经深入掌心,压出一道道血痕。
姚殊眼底涌上了些许湿润,又不肯在谢谦面前失了态,只勉强笑笑,道:“舅舅这般说,我就放心了。”
谢谦瞧出了姚殊心神的巨大变化,突然了解了她对林桡的感情——
看着平淡温吞,实则一往情深。
又听姚殊低声对他道:“我知道舅舅在做的事情,关系到江山社稷。我不过一个小女子,也无意探听朝堂上的风云。只是……我唯一挂念,放心不下的,便是阿桡。舅舅能否告知,他如今人在哪里?现下如何?可还平安?”
那一句“性命无忧”,让姚殊紧绷的情绪有了片刻的喘息。
可她那颗心仍是七上八下,为林桡的安危担忧不已。
谢谦见状,索性也不瞒她,只道:“阿桡如今人在我府上,尚在昏迷之中。”
姚殊的眼圈一下子红了,她眨眨眼,试图把泪水憋回去,却打湿了睫毛,愈发把一双眸子渲染上潮湿欲滴的水汽。
被姚殊用这样的神情看着,铁石心肠如谢谦,也不由得有些动容。
他低声道:“你可想知道原委?”
姚殊没有想到谢谦肯松口,也明白他的顾虑,当即肯定道:“舅舅若肯告诉我,我必不会让第三个人知道。”
谢谦知道姚殊看似脆弱,实则坚韧的性子。
若非涉及到林桡的安慰,想来她也不会当着自己的面险些哭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