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家中小辈从不在姚峰跟前闹腾,就连姚二郎的脾气,在大伯跟前,也都是乖乖收敛着的。
他猛不丁瞧见几个孩子争来争去的样子,还真的有些不习惯。
想想去年还在姚家村的时候,村里时不时会有人来家中告状,姚峰摇头叹道:“养大一个孩子是不容易。从前我以为大郎是稳重的那个,今日瞧着,阿志还要懂事的多。”
姚殊见他这般说,简直要笑弯了腰:“大哥,你可别夸他!阿志今天没有说话,是知道自己去不了,索性也不争了。若是旁的事情,他可落不到后面去。”
姚峰也笑了。
孩子们之间感情好是好,可大小矛盾也是不断的,这再正常不过,姚峰心里也门清。
不过今日瞧着,阿志的模样气质,多多少少和家里的孩子已经有了不同,想来谢谦和白家的教育,确实是没得说的。
姚峰沉吟片刻,同姚殊说起了孩子们的未来:“他们三个如今也大了,一个个该有自己的出路了。阿志进了国子监,日后科考、入朝的路子已通,家里上上下下都为他高兴;二郎是个坐不住的,一门心思上战场、做将军,将来可以拜个名师,走武状元这条路。如今瞧着,倒还真的只有大郎,读书也读,生意也跟着大人学,可你若要问他喜欢什么,这小子只怕也说不上来。”
姚殊见姚峰很有些为儿子发愁的意思,只柔声劝慰道:“大哥不必过于担心,大郎是有想法的,不过心思倒要比弟弟们重些。他未必是没有自己的主意,只是我瞧着,这孩子是想让家里满意。”
姚峰脸上露出些讶异之色:“阿殊,你的意思是?”
姚殊见姚峰似乎从未想过这个问题,轻声提醒道:“大哥你想想,从小到大,大郎不是一直跟着你给他设的路线在走?你教他读书写字,他便认认真真去学;你不爱官场,偏爱从商,他也跟着你跑生意、下南方。这孩子的目标,一直都是让你高兴啊。”
姚峰闻言,竟有些当头一棒的感觉,瞬间清醒了过来。
他也是当局者迷,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养了这么多年的儿子,竟不如姚殊看得清楚。
旋即缓缓皱起了眉头。
他思考了半晌,最后叹道:“这就难办了。大郎从小比二郎听话,家里也都总在替二郎发愁,如今瞧着,大郎这孩子竟是有大问题的。”
姚殊见姚峰像是遇到了格外大的难题,不知如何下手的模样,只从旁劝慰道:“大哥为何如此想?大郎是姚家长孙,日后要做家里顶梁柱的,不管是家里的生意也好、家中大小事务也好,你总要慢慢教给他怎么去接手,况且这孩子也不排斥承担责任。这是好事啊。”
姚峰笑笑,摇头道:“为人父母,总想着让孩子选自己乐意做的事情,我也是这般想的。”
姚殊轻轻“嗯”了一声,继而反问道:“大哥怎么知道,大郎不是真心喜欢承担起姚家长孙的责任?况且日后他又要添个弟弟或者妹妹,我看这孩子,高兴着呢。”
姚峰失笑,一时间觉得,小妹这话说的十分有水平。
姚殊见他神色间没有那么发愁了,只笑道:“好啦,孩子们的事情,咱们去南边的路上可以慢慢聊。现下动身在即,还是先把车夫、路线定下来要紧。”
姚峰朗爽一笑,轻拍了拍姚殊的脑袋,道:“小妹啊小妹,我和你二哥只一直拿你当小女孩看,如今瞧着,你竟是家中最通透的那个。”
姚殊抿了抿唇,桃花眼中漾起盈光,笑而不语。
两人把路线定下了,又安排家中下人采买一路上需要的吃食等物,定了车夫的人选和出发的日子,这才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