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榕这些年避开京城,想来也是因为迈不过去心中的坎;可谢谦凭一己之力已未蒙冤的世家正名,薛榕心中的无力和仇恨,自然也慢慢淡了下去。
她见薛榕这般郑重道谢,也正了正神色,摇头道:“薛姐姐想错了。其实你和蒋姐姐一样,都不必谢我的。人要做出改变,总是需要一个契机,我只是恰巧成为了那个契机而已。可是最终得到结果,还是靠了薛姐姐和蒋姐姐两人的努力,与我并无多少干系。”
蒋琪毅然和离,薛榕放下心结入京,在姚殊看来,这些都不是她的功劳。
薛榕眉眼弯了起来,朗爽笑道:“我可算知道蒋姐姐为何那么信任你和喜欢你了,就冲这番话,我也定将你当作一生的姐妹。”
姚殊故作惊讶道:“难道薛姐姐从前没有把我当成姐妹么?”
薛榕往她嘴里塞了一块芝麻糖,笑骂道:“吃你的吧,就数你个机灵鬼话多,好的坏的都让你说了。”
甜丝丝的味道顺着舌尖漫到整个口腔,再加上芝麻的香气,姚殊“嘎嘣嘎嘣”吃着糖,也忘了说别的。
“我怎么尝着,里面似乎还加了蜂蜜?寻常的糖不会这般清甜,看来改日要向芙梨姑娘请教请教,看谢府的厨子能不能教一教我们酒楼的师傅,咱们也在酒楼做这么一道小食……”
薛老板笑道:“你若能讨来这个方子,都能再开一个点心铺子了。谢府这厨子,想来也是从前谢家的老人,这么些年了,味道都不曾变的。你若想从他手上讨来方子,恐怕不让谦哥出面是不行的。”
姚殊双眼亮了亮:“这还不好说?两个儿子都丢到了谢府去,我就不信还讨不来一个方子了!薛姐姐,你瞧着吧,我自有办法不让舅舅出面,把这事解决了的。”
薛榕便见姚殊去叫了阿思过来,给她尝了尝桌上的芝麻糖,又哄自己的女儿道:“阿思若觉得好吃,明日跟着哥哥去谢府,问厨房的大师傅,说想教给咱们酒楼的大师傅如何做。不过咱们也不好白白上门,你再替阿娘送些粽子过去。”
小姑娘喜爱这个味道,连连点头:“阿娘,粽子是什么馅儿的?厨房的爷爷喜欢吃肉粽呢!”
姚殊笑道:“都有,你自己挑,可好?还有芙雅芙梨姐姐她们的粽子,也给你挑好,一起送过去。”
阿思心满意足地“嗯”了一声,又吃了一块糖,便被打发去挑粽子了。
薛老板在一旁看了,笑得直不起腰来:“我算知道你好端端的为什么要生三个孩子了,大的小的都能用来使唤跑腿,还可以替你做做外交的活儿……让小姑娘替你跑一趟,怎么还不许人家多吃几块糖了?”
姚殊义正言辞道:“她如今乳牙都没换,糖吃多了坏牙。”
说着,她又捻起了一小块芝麻糖,像只小老鼠一般“喀嗤喀嗤”地吃了起来。
薛老板脸上的笑容没有褪下去过,只叹道:“跟阿殊你在一处,是当真轻松自在。瞧你每日吃吃喝喝,再忙忙生意上的事情,逗逗几个孩子,从来没有什么可烦心的。”
姚殊一边吃着,也长长叹了一口气:“薛姐姐只瞧见了我轻松自在的时候,哪里瞧得见我发愁呢!我还羡慕你,来去自由,想如何便如何呢。”
这些天她们两个把布庄的位置选好了,接下来便是让姚峰敲定后续租赁铺面、把今年进的货摆到铺子里等事宜。
难得偷闲,两人便聊起了家长里短。
薛榕好奇道:“你羡慕我来去自由?这有什么好羡慕的?”
姚殊喝了一口茶水,对她道:“薛姐姐现下没有成亲,自然体会不到。尤其是有了孩子之后,你可曾见蒋姐姐有一日不曾牵挂着藤儿的?”
薛榕想了想,笑道:“这倒是。别说一日不牵挂了,便是每时每刻,只要藤儿不在近前,她都要念上一念的。”
姚殊点头:“藤儿体弱,蒋姐姐的大部分心神,自然都挂在他的身上。你看我平日里在外处理酒楼、布庄的事情,忙忙碌碌,可其实心中也总会想着,阿志今日在谢府读书有没遇到困难,阿思在家里玩耍有没有觉得无趣,三宝最近刚刚学会走路会不会碰伤……”
她轻叹道:“婴孩在腹中与母亲共生近一年的时间,孩子还小时需要时时照顾,等大了,难道你就能彻底放开手去,将他从你心中剥离?”
薛榕瞧着她眼底温柔的光,心中不由也升腾起一股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