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上去年纪比姚峰大不了多少,穿着一身玄衣,剑眉星目间,自有一股清冷淡然的气质。
尤其那双眼睛,与林桡有六七分相似。
姚父和姚母都起了身,行了一个平辈礼道:“这位便是阿桡的舅舅,谢大人吧?寒舍简陋,见笑、见笑!”
谢谦一丝不苟地还了礼,清冷的脸上神色不变,道:“早就听闻二位进京,拖到今日才登门拜访,是谢某失礼了。”
姚父笑了笑,朗声道:“这有什么失礼不失礼的!都是亲戚,哪里还说这个?知道谢大人事务繁忙,今日三宝周岁,您一早过来寒舍,我们高兴还来不及!”
姚母也笑着点头:“正是这个理。”
按理说姚父姚母和谢谦应该是平辈,可是谢谦的过于年轻的容貌和年纪,实在让二老无法将他当作旁的平辈亲戚那般同样看待。
好在谢谦身居高位,自有一股沉稳的气势,又是林桡的亲舅舅,这般想着,姚父姚母才觉得舒坦些。
二老将谢谦迎到了上首位置坐下,正要倒上茶水,却听一旁二儿媳妇的声音响起:“薛姑娘,薛姑娘,你还好么?”
众人的视线齐齐聚集在了薛老板的脸上。
她的肤色本就不黑,如今看来,竟是煞白一片,连唇色都尽失了。
姚二嫂是眼睁睁看着她脸上的笑容从谢谦进到前厅时的那一刻便消散了的。
及至谢谦终于转身,几乎在那一瞬间,薛老板脸上的血色,便消失了个干净。
她不由惊呼出声。
谢谦坐在上首,淡淡地看过来,同薛老板的视线相对,脸上原本的神色不在,竟露出了些许茫然之意。
男人的剑眉蹙着,像是不能确定,可清冷的声音里,分明带着毫不掩饰的诧异:“你是……阿榕?”
像是深深陷入噩梦之中一般,薛老板的双眼中闪过些许惶然,不可置信。
姚家两个嫂嫂是听过蒋琪唤薛老板“阿榕”的,可是谢谦,又从何处得知她的乳名?
她原本清亮的声音完全哑了,尽管已经极力克制,却仍带着颤抖:“谦哥?真的是你吗?”
谢谦的脸色也变了,男人一下站起身,朝着她的方向走去,及至近前,才蓦地停住了。
姚家人都面面相觑,有些不明白,怎么这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人,竟像是关系不菲?
谢谦低声道:“阿榕……我从未想过,有朝一日,竟还能见到薛家之人。”
薛榕怔怔的,没有说话。
只见谢谦深吸了一口气,旋即问道:“阿榕,你怎么会在姚家?你一直在京城?家中还有别人吗?”
仿佛从噩梦中惊醒,薛榕原本若白纸一样的脸色,终于慢慢恢复了些许颜色。
她摇摇头,低声道:“薛家如今,只有我一个了。如今我居无定所,也是前几日,才到的京城。”
谢谦剑眉微蹙,言语中,不由得多了些许心疼:“你一个女孩子在外,终究是不方便。今日便住到我那里去,日后……”
不等谢谦说完,薛榕急急打断了他的话。
她摇着头道:“谦哥!不用的。我习惯了一个人。”
谢谦的眉毛又皱了起来。
男人只开口道:“阿榕,谢家便是你家。”
听了这话,薛榕扭过头去,像是不肯让谢谦看出自己情绪的波动,过了片刻,才转过头来,低声道:“谦哥,我们的事情,日后再说。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