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打仗这事熟人用着更放心。
反映在现实中就是,指挥层面,明军开始出现“将门”现象,父子承袭、兄弟相援;作战层面,家丁作为绝对主力,地位越来越重要。
而这两个使得明军更加趋于内敛和小众化,将门拢共就那些,家丁也不可能成千上万。
大抵从嘉靖中期时期开始,这种事就越来越普遍了,到了五十多年后万历时期,我们发现明朝似乎突然出现了一波“名将”潮,还是家族性质的。
所谓西麻东李也开始在这个时候名声大噪,而榆林尤家、榆林王家、延安杜家、大同王家、宣府马家、西宁柴家也逐步兴起,并在万历末期开始到南明,互相交织出一张军界的脉络网,几乎垄断了明朝的军事将领。
这很难说是一个好事,家族之间子承父业,兄弟之间互为倚援,甚至家丁都是父子世袭的,打来打去,就是一群人系统内部的自嗨。
花花轿子人人抬,你西宁柴家的人来我榆林当副总兵了,我们好说好商量,因为我榆林尤家也有个侄子在西宁当参将,大家都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商业吹捧一下好早日谋个左都督才是正事。
至于潜下心来研究研究如何“将十万兵横行朔漠”,第一用不着,第二没地方用,第三别人也不会让用。
循环往复下,小规模明军能打,大规模明军就是渣的诡异事情,应运而生。
面对着组织度高处好几个档次的新兴军事集团八旗的时候,明军将领才感受到了什么叫力不从心。
所以韦宝对于打下了义州之后,如何管理分化明军,也是有自己的想法的。
明军将领全部细化,不管你是什么职务,总兵,副将,参将,全都统一管理一千人,每个人管理一千人。
大明辽东边军何止三十个将领,这样就比较好指挥了,也不用谁背后搞谁,比如一万人守卫义州,就是十个将领带着十个一千人的军队统一协防。
守好了,大家都有地盘有粮饷,没守好,大家都受罚。
虽然对于高等级将领有点不公平,但没有办法。
其实这个问题,韦宝也不想多想,毕竟不想直接插手明廷事务,不想直接插手蓟辽边军,韦宝知道自己想的再好,在至上而下的腐败面前都是徒劳的。
在范文程还没有回到建奴大营的时候,韦宝下令将要接班的新一期总裁卫队,现在还是教导队的五百士官组成的教导队,对建奴大营发起攻击。
大明天启六年腊月十四的傍晚,这场攻击很突然,不管对于宝军来说,还是对于建奴来说,都很突然,两方面都没有想到。
这几乎是韦总裁一念之间做出的决定。
建奴大军主力骑兵扎下的大营,运输辐重攻城武器的步兵队伍也在其中,人马共计五万三千多大军。
建奴大营占地很广,八色旗帜几乎将宁远城的西侧的冰天雪地完全覆盖。
也是努尔哈赤太自大,将大营扎在宁远城与高台堡之间,还准备使用惯用的围点打援战术,看看能不能守株待兔,打掉前来支援宁远城的大军。
努尔哈赤根本没有想过宝军敢主动攻击自己的大营。
以往宝军也会攻击八旗兵,一般都是依托河道,在宝军水师的配合下进行小规模进攻。
或者躲在哪个森林,或者躲在哪个山沟,打一场伏击战。
宝军严格意义上来说,没有与建奴在野外大规模交战过。
建奴的牛皮帐篷象一个个坟包,连绵起伏,一望无际。
此时天色已经擦黑,连绵的营火如海洋,即便隔着几里地站在宁远城的城墙上,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那翻腾的火光,将宁远城西侧的夜空映得一片通红。
此时大雪纷飞,火红的火光与漫天的白雪,相映成趣。
几天都没有睡好觉的努尔哈赤显得很憔悴,白发白须,人好像一下子苍老了许多。
“范文程还没有回来吗?”努尔哈赤问道。
“阿玛不要着急,应该快了吧。”皇太极低声道。
“我有什么着急的!”努尔哈赤怒道。
这段时间努尔哈赤特别易怒。
人在虚弱,无助,担忧前途的时候,总是这样冲动易怒的。
皇太极不觉得自己说错了话,估计自己不管说什么,父汗都会朝自己发火,垂手并不说话。
就在这个时候,建奴大营的哨所发出了预警的号角。
长长的牛角号,呜呜呜的声音像是在哭泣。
努尔哈赤大惊:“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努尔哈赤边问边赤足向帐篷外奔出去。
“父汗,父汗!”皇太极赶紧提着努尔哈赤的靴子追出去。
因为帐篷内暖和,努尔哈赤又正准备休息,所以穿的很少。
户外凛冽的寒风将努尔哈赤的头发吹的很乱,努尔哈赤因为穿的少,所以顿时感到很冷,但他的心更冷。
努尔哈赤的两只脚踩在雪地里,大声责问:“到底什么事!?为什么吹号角?”
“大汗,是宝军出击了,正向我们大营开拔!”有将领大声答道。
建奴的预警系统还是可以的,此时天色已经暗了,宝军出城,并没有点燃火把,但还是很快被建奴发现了。
宝军不光是五百人的教导队,还出动了一个炮兵连,也就是韦宝在出关的时候让带上的那四门步兵炮。
一个排负责一门炮,总共四个排。
宝军教导队的官兵在前沿布置线性列队,也就是欧洲不久之后会流行的排队枪毙模式。
“冰天雪地中无法挖壕沟,无法布置阵地,只能这么布阵。”教导队的指挥官是一名团长,其实是旅长级别的军官。
韦总裁因为是临时下达的进攻命令,并没有说怎么打。
谭疯子临时安排也来不及,只是将韦总裁的命令下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