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讷这么活泼好动的性格,硬是陪着她在这条小船里呆了一下午,看来也是闷坏了,好容易有个人打电话找她,于是二话不说就给喊来了。
不一会儿,小船划到了那棵大柳树下,此刻夕阳已经西沉,湖面上仅剩一点残存的金光,大柳树嶙峋的树根深入水下,形成很多树洞,湖水拍打在上面,咕噜咕噜的响,不时湖风吹来,周围的芦苇花也发出“哗哗”的声音。
文讷打开纸袋,把里面的刺身和寿司拿出来,还有各种小碟子、小碗,七七八八的辅食,一只小碟子就放豆粒大的那么一丢丢东西,一桌子摆的倒是琳琅满目,还用绿叶子摆出装饰效果,实际上一点硬菜也没有。
两只小瓷瓶,那是梅子清酒,文讷又取出三只小杯,给大家倒上。
一人向隅,满坐不欢,三个人索然无味的吃喝了一会儿,秦琴仍然是惨白着脸,没有一丝笑容。
文讷跟卢振宇交流了一下眼神,然后笑道:“嫂子,我们还来唱歌吧,你给我伴奏。”
秦琴点点头,抱起吉他,拨了两下,文讷嘻嘻笑道:“我给你唱个汪峰的,一起摇摆。”
秦琴摇摇头:“我不要听摇滚。唱个凄婉的吧。就你下午唱的那首粤语的,挺好听的。”
“噢。”文讷看了一眼卢振宇,又怜悯地看了一眼嫂子,从她怀里接过吉他,低头弹奏着,轻声唱起来:
“飘零去,莫问前因。只见半山残照,照着一个愁人。去路茫茫,不禁悲来阵阵;前尘惘惘,惹我泪落纷纷。
“想学投笔从戎,图发奋,却被儒冠误了,有志难伸;想学一棹五湖,同循隐,却被妖气笼遍,远无垠。
“还说什么石烂海枯,情不泯。你看沉沉暮霭,西风紧,南飞北雁,怕向客中闻。
“平安未报,自问心何忍,空余泪眼,望断寒昏……”
……
秦琴听着听着,泪水开始在眼眶中打转,听到“平安未报,自问心何忍”的时候,突然掩面而泣,继而放声大哭,文讷赶紧抱住她,轻抚她的背,低声安慰着。
卢振宇被惊呆了,正打算开口询问,就听秦琴泣不成声说道:“那里面……还关着十几个女孩……都和我一样……只有我跑出来了,她们不知道会不会被他杀掉……警察都不相信我,他们都不相信我啊……我在里面呆一年了,天天做着畜生的事,想着怎么跑出去……现在跑出来了,我却谁都不敢见……我不敢去见爸妈,不敢去见你哥哥,不敢见他父母,你知道吗,我现在就想死……想死!想死!!想死!!!啊……”
卢振宇惊得目瞪口呆,脑子里一片空白,这是美剧里的情节吧,发生在现实中有种强烈的违和感,一时间难以消化,他想说点什么,却无从谈起,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本来倒是准备了几个小笑话,但这种情景下似乎派不上用场。
而文讷,却只是轻拍着她,悄声安慰着,还冲卢振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他什么都不用说,静静坐着就好。
小船就这样在湖面静静地漂了一会儿,最后一丝夕阳也消失了,夜幕降临,月亮从另一边出来,湖面变得漆黑,开始倒映着碎银般的月光,远处几个方向的岸边,也都是一片灯火辉煌,各种饭店会所的亭台楼阁伸入水中,由霓虹灯勾勒出优美的轮廓。
一阵凉风吹来,小船颠簸的更厉害了,秦琴依偎在文讷怀里,静静地说道:“我们回去吧。”
……
红色牧马人在城市道路上默默地开着,软顶棚敞开着,抬头就能看见星光,卢振宇开车,两个女孩依偎在狭窄的后排,秦琴头靠在文讷肩膀上,已经沉沉入睡了。
卢振宇一边开车,一边不时地从后视镜偷瞥一眼后座的情况,每一次偷瞥,都看见文讷正盯着他,这个平时开朗活泼、精灵古怪的女孩,此刻也是眼中流露着无限惆怅。
文讷在江北的家,在市区锐银广场上面的ho公寓,卢振宇正要下地库,被文讷阻止:“别下去,就停在地面上,待会你把车棚收好,在星巴克等我,我把秦琴送上去就下来,有重要的事情和你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