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军修整了一夜,次日天明,方离以先登营两万士兵为先锋陈兵北屈城下,鲜虞武没料到敌军如此之多,不查之下被团团围困起来。
北屈城墙并不高,用云梯能简单地攀爬上去,不足以当作抵御重兵的依仗,但鲜虞武却丝毫没有率军出城野战的意思。
他很明白,尽管草原勇士骁勇善战,但要以两万战胜九万敌军,就算胜了也必然会付出惨重的代价。
白狄四部族远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和谐,实力此消彼长之下,鲜虞武不能拿这两万精锐族兵做赌注。
听说赶来的竟是曾经和秦军一决胜负的唐国军队,鲜虞武愣了愣,知道只能一次性把底牌拿上去了。
“没办法了,把那些老百姓赶上城去!”鲜虞武恶狠狠地擦干嘴边残留的酒渍,“告诉那些中原人,每前进一步,就砍掉十名老弱妇孺的头颅!”
方离分兵四处守住北屈四面城门,将主要兵力集中在了北门之外,以防鲜虞武率军突围北上。
列阵完毕,方离驻马中军远远眺望着城楼上的白狄守卒,这些守卒即使步战也不改草原骑兵本色,腰间挎着皮革包裹的马刀,背后是马弓箭矢,看起来根本不像是在守城。
比起纪律严明,虽有四万大军却安静得落针可闻的唐军,城楼上的白狄人就显得散漫很多,即使被兵临城下,大战一触即发也还在左右交谈,说到高兴处,张狂的笑声甚至都能隐隐传到方离等人的耳边。
“这些蛮夷也太嚣张了!”高顺咬紧牙关,“主公,让先登营上吧。”
“不急,先让弩手列阵。”方离遥望着城墙上堪称松散的守备,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这些白狄人的样子也太轻松了,一定还留有后手。”
高顺点点头,强自按捺下躁动不安的心情。
过了一会儿,城楼上的敌军见唐军迟迟没有进攻的意思,似乎看起来十分遗憾,他们骂骂咧咧的朝城内吆喝两声,很快,千余名衣衫褴褛,被草绳绑成一串的老弱妇孺们踉踉跄跄地走上城楼,在白狄兵的强迫下面朝城外站成一排。
与此同时,一名懂得中原话的士兵在城上大喊:“城下的唐人听着,你们每前进一步,我们就会割下十名百姓的人头!杀完这一千,城里还有的是!”
士兵话音刚落,城楼上瞬间响起震天的哭嚎声:
“求求你们救救我吧!”
“这些人说到做到啊,求军爷们放我们一命!”
“求求你们啦!”
“畜生!”
就算有了戎狄会把百姓当作挡箭牌的心理准备,但亲眼看见时方离还是忍不住脱口骂了出来。
再看旁边的张辽高顺双眼早已因愤怒而涨红,握住马缰的手青筋暴起,似乎是把缰绳当作了那些卑劣的戎狄。
城楼上的都是些白发苍苍的老人和羸弱的女子,间或还有些不到车轮高的孩子,每个人都是瘦骨嶙峋,即使隔着数百米也能感受到他们的恐惧与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