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煌言问道:“王爷可是指的西贼?可是前年,西贼刚刚被王爷击败,连贼酋张献忠都死在了王爷之手,虽然还盘踞在四川,不过也是苟延残喘罢了。”
陈越摇头道:“西贼可不能小觑。张献忠虽死,可他的几个义子更加的惊才绝艳。孙可望、李定国都非泛泛之辈,其能力绝非李过袁宗第等人能比!
李奕你领兵素来稳妥,有独当一面之能,所以我才决定让你去对付西贼!”
李奕道:“王爷尽管放心,末将一定剿平四川,把孙可望和李定国抓到王爷面前。”
陈越点点头:“回到南京之后,恐怕本王轻易再也无法离京了,以后的征战就要靠你们了!”
李奕和张煌言相视一眼,都明白了陈越话里的意思。陈越此次带兵回京,必然是要掌握朝廷的。而以后,更需要坐镇朝廷,根本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带兵出征。
“唉,相比呆在朝廷,我更喜欢带兵出征,那样才更加畅快。”陈越忍不住叹道。
张煌言劝道:“王爷放心,李奕等将跟随您征战多年,早已有了独掌一面的能力。相对于打仗来说,朝廷中枢才最需要您。”
陈越带着一万军队出发,通过潼关,用了十日的时间方才到了河南府治洛阳。
十多年来,洛阳城数次被顺军攻破,城防残破无比,百姓流离失所十不存一,已经是夏季,田野里稀稀落落根本看不到几个百姓。
事实上不仅洛阳,包括开封、归德等河南各府,此时也都残破无比。对地处中原的河南来说,历来都是兵家必争之地,此处的百姓也最是苦难。
河南巡抚越其杰,带着一众官员在洛阳迎接陈越的到来。
前些时日,越其杰带着河南地方明军配合李奕攻打占据洛阳的李过,李过退回潼关之后,李奕强行收编了越其杰的河南兵,并带着河南兵进入了关中,越其杰顿时成了个光杆巡抚。
虽然心中有怨气,越其杰却丝毫不敢表露出来,在迎接陈越之时态度恭敬至极。
当晚,越其杰带领洛阳一众官绅设宴招待陈越一行,陈越带着手下欣然赴宴。
虽然陈越面带笑意,可一众官绅人人却噤若寒蝉。现在陈越的威势无量,而根据朝廷消息,又即将入朝秉政,以后更是大明女皇的男人,对这样一个人,所有人都陪着小心。
而越其杰设宴招待陈越的另外一个目的,便是受河南士绅们委托,向陈越求情,毕竟北直、山东的变革深深刺痛了他们。
几个月来,不时有消息从北直、山东传来,都是士绅被抄家,土地财富被抢夺的消息,河南一带的士绅早已吓得胆战心惊。
而现在陈越的权势,让他们根本不敢抗衡,只能试着投诚,希望得到宽恕。
于是乎,宴席之上,一干士绅对陈越极尽吹捧,马屁如潮滚滚而来。
吹捧之后,更是献上礼物,“齐王殿下您带领大军剿灭顺贼,还地方安宁,实在是劳苦功高,区区薄礼还请笑纳,是我等一点心意。”
酒酣之际,士绅们的代表一个姓王的举人给陈越献上了礼单。
陈越展开轻轻看着,就见第一行写着,纹银二十万两,另外还有粮食牛羊酒水等等,都是犒军所用。
其他暂且不说,二十万两银子,这可是一笔不小的财富!
当然,若是对江南乡绅来说,二十万两确实算不了什么,可是对于战乱频繁的北方,虽然很多乡绅拥有的土地远比南方要多,可是靠种田积攒的财富哪里有南方士绅靠工商得到的财富多?
所以,对这些河南士绅来说,二十万两已经很多,绝非哪家能独自拿得出。
陈越看着礼单,所有乡绅都把希翼的目光看着陈越,这已经是他们最后的希望。
“北方历经动乱,是休养生息的时候,诸位乡绅是地方头面人物,恢复地方有赖于诸位的支持。”
终于,陈越缓缓开口,说出的话语让众乡绅心中就是一喜。
“然而,诸位也得想一想,为何这些年来为何北方会如此之乱,为何这么多的百姓铤而走险?难道就没有诸位的责任吗?”陈越话锋一转,语气凌厉了起来。
“还请齐王殿下教诲,我等自将铭记在心。”王举人连忙站起身来,恭恭敬敬的道,其他乡绅见状也赶忙站起,敬听齐王训示。
“没什么好教诲的,其实很简单,百姓们之所以造反做流贼,是因为活不下去了。而活不下去的原因,很大的程度是你们这些人逼得!”陈越冷冷道。
“我等不敢!”王举人等乡绅大恐,一下子跪在了地上。逼迫百姓造反,这样的罪名他们怎敢担当?
难道齐王还是不肯放过自己,难道传闻是真的,齐王要消灭天下乡绅?这些人心里忍不住想着。
而此时,坐在上位陈越身侧的河南巡抚越其杰忍不住道:“齐王,天下动乱,流贼造反,原因有很多,不能全都推到他们头上吧?”
因为士绅的哭求,因为大家都同气连枝,越其杰才勉为其难答应从中说和。而现在陈越的话让越其杰大惊,难道陈越想接着这个机会把洛阳乡绅一网打尽不成?若是陈越真要动手的话,现在城内外都是陈越手下,越其杰虽然是河南巡抚,手里却只有一些府县衙役,根本无力反抗。
“当然不能全推他们身上,可是大部分责任却应该由他们承担。”陈越冷冷道,“越大人,您是两榜进士,你读过的书远比本王多,也当了多年的牧民官,对百姓的疾苦应该知道。大明为何会到了现在模样?难道您心中就没有过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