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睁开眼睛,第一时间看向身旁,没见到相见的人的身影,须臾,看向房间,也无人影,他脸色一暗,立即坐起身,触动了伤口,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低头去看,只见已经换了干净的衣袍,衣襟敞开的地方,可以清晰地看到心口处一道细细的伤口,是淡粉色的崭新的疤痕,他盯着那道细细的疤痕看了片刻,抬起头,推开被子,缓缓下了床。
来到门口,打开房门,天边还余一线余辉。
墨菊听到动静,第一时间现身,看着容景,狗腿似地嬉笑道:公子,您总算醒了您再不醒的话,属下
她呢容景看了他一眼,打断他的话。
墨菊眨眨眼睛,不解地问,谁
容景面容微沉,你以为我会问谁
墨菊眸光闪烁了一下,苦下脸,委屈地道:您是说主母吗主母她没顿了顿,退后了两步,距离容景远些,小声地道:那个,公子,您别伤心,天涯何处找不到女人,您可不能再
他的话未说完,容景褪下手上的扳指照他的头砸去。
墨菊一惊,连忙伸手接住,容景的手法太快,以至于他半跪到地上才捧住了那个扳指不至于让它摔碎,他吓得心跳了几跳,抬眼看容景,见他盯着他,立即假哭道:公子啊,您再想不开,也不能扔这个啊,这个可是您的命根子
再胡言乱语,就去关暗室。容景不怒自威。
墨菊一噎,又退后了一步,嘻嘻一笑,公子,您怎么知道主母没离开
容景瞥了他一眼,不再理会他,抬步向西暖阁走去。
墨菊愣了一下,三两步上前拽住容景的袖子,可怜地道:公子,您快告诉属下,您是怎么猜到主母没扔下您不管回来您身边的否则属下会吃不好饭睡不好觉的
容景脚步一顿,看向墨菊,墨菊小心肝颤了颤,以为容景要发作,立即松开了手,不想去关暗室,刚要跑路,不想听他解释道,她是云浅月,自然不会扔下我不管。
墨菊一愣。
容景转回身,继续向西暖阁走去。
墨菊看着容景的背影,翻了个白眼,这话说了等于没说,但也不敢再追问了,他虽然故意爱胡言乱语,但也不是个不识时务的,主子想见主母,他再托着他耽搁的话,会有苦头吃的。于是喜滋滋地捧了容景的玉扳指,去做别的事情了。
容景脚步不见多急迫,但不多时就来到了西暖阁。
凌莲和伊雪正坐在门口的石阶上说话,见容景过来,齐齐站起身,给他见礼。小姐心里有景世子,为他从天圣的军营回来了这里,她们自然也不敢再给他脸色看。否则他记仇的话,受苦的是她们。
容景停住脚步,看着紧紧关闭的门,对二人轻声问,她呢还没醒吗
凌莲和伊雪对看一眼,点点头,齐声道:小姐灵术损耗太过,身体虚乏,不堪支撑,还在睡着。
容景脸色昏暗了片刻,走上前,凌莲和伊雪立即退开,他伸手推开了门。入眼处,云浅月躺在大床上,睡得沉静。他面色一暖,眸光微微带了一丝润意,盯着她看了片刻,抬步走了进去。
凌莲和伊雪对看一眼,悄悄关上房门,退远了些。
容景来到床前,静静地凝视云浅月,许久,他蹲下身,伸手握住她的手,将她她白皙的手铺平,手指一寸寸伸开,将脸轻轻地埋在了她的手里。
午夜梦回,钟鼓长夜,耿耿星河,这样的幸福险些遥不可及。
曾经有那么一刻,他已经心灰意冷,但想到也许死,也许看着她嫁给别人,他便再不敢心灰意冷。哪怕是杀天地,灭九州,天下山河再不复存在,他也要她陪在身边。哪怕生不能同寝,也要死同穴,她必须只能是他的,再无他人。
夜轻染不行谁也不行
别告诉我你这是跑我面前哭来了云浅月的声音忽然响起。
容景身子蓦地一僵。
云浅月看了他一眼,月牙白锦袍松散着未曾束好腰带,显然醒来便来了她这里,脸埋在她手里,看不到他的神色,但那浓重的情绪还是感染了她。她往回抽手,打算起身。
容景紧紧握住她的手,不让她动,埋着的脸并未抬起。
云浅月皱眉看着他,只看到白玉簪松散地挽着墨发,他蹲在床前,脸埋在她手里,固执地不松手,如此姿势,不适合他这样的人,但是偏偏他做起来自然而然。依然人如玉,世无双,温润雅致,王侯不如。她看着看着,忽然来了怒气,冷声道:松手。
容景手动了一下,又紧紧攥住,低声道:不松。
云浅月想甩开他,却是力气没有他大,瞪着他,却看不到他的脸,她抬脚踢了被子,薄薄的被子打在他身上,将他半个人盖住,他一动不动。她恼怒道:那你想做什么顿了顿,她挑眉,还想哭我看着,你最好哭个够。
容景一声不吭。
云浅月火气又往心口窜了窜,看着他,说话啊,你这样算什么
容景静默了片刻,低声问,你原谅我了吗
云浅月可笑地看着他,压制不住怒意地道:你是谁你是慕容公子身上的血统多高贵,声望多高,多有本事。你都能杀天地,灭九州,让风月祭你的精魂了,我敢不原谅你
容景忽然抬起头,看着她,嘴角的笑意在他那张如玉的容颜上蔓开,轻轻的,浅浅的,如雪似莲,动人心魄,迎上她的怒意,语气温润轻柔地道:原来我这么厉害,让你不敢不原谅吗好,那我就当你原谅了,不准再恼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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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容景,你的心能不能再黑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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