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怎的,听他这么说,今夏眼中不由自主弥漫上一层水雾,连近在咫尺的陆绎都变得模糊起来。“我不是故意想吓唬淳于姑娘的,你不能因为这事怪我,”她低下头,咬着嘴唇,“我也不知晓她有晕血的……”
话未说完,她已经被揽入他的怀中,陆绎一手紧搂在她腰上,另一手扶在她脑后,将她的头搁在自己肩膀上。
“以后若难过了,我的肩膀可以借你。”他的声音就在她耳边,带着些许叹息。
这般亲密的举动,今夏便是再后知后觉,也意识到了。意识到她与陆绎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的那刻,她懵了。
尚有一滴小泪珠挂在眼角,她却已经浑然忘记方才为何伤心,怔怔靠在他肩上,反复思量着他的话,半晌之后,她猛然抬头,双手用力一撑,挣开陆绎的怀抱,往后退开。
“你、你、你……我虽然只是个小吏,你不要以为可以随便轻薄我!”她恼怒道。
陆绎往前迈步,靠近她微微皱眉道:“明明是你先轻薄我的,你居然还恶人先告状?”
“我!”今夏又急又惊道,“我何时轻薄过你?!”
“在沈夫人家中,你亲口向我承认的。”他手指顺势抚上她的嘴唇,借着月光,歪头细细研究,“上面的牙印已经消了?这么快……”
“那那那那是为了喂你喝药,怎么能算是轻薄呢!”
他迫得这般近,今夏不得不再往后退去,却因心慌意乱被石滩上的乱石绊住,身子一歪差点摔倒,幸而陆绎眼疾手快,复将她捞回怀中。
她正欲挣开,就听见陆绎低低道:“别动!”
以为有什么异常情况,她本能地定住身体。
下一刻,陆绎微侧着头,温柔地,亲上她的嘴唇。
他的嘴唇有些发烫,先是落在她的唇角,轻轻地抿了抿,这让今夏感觉到瘙痒,她的背脊迅速僵直。她还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他略微移动,吻住她柔软的唇,反反复复辗转吮吸,力道一点点地增加……
对此事的陌生,让今夏慌张地几乎都快站不住了,连手都不知该搁在哪里。
感觉到她的不知所措,陆绎轻轻离开她少许,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今夏脑子里乱糟糟的,几乎连怎么吸气呼气都不会了,就像夜里所有的星星都偏离轨迹,每一颗都变成流星,在空中到处乱窜,完全没有秩序和章法可言。
“你……”她开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陆绎接过她的话,自嘲地笑了笑:“以前我想过,将来与我相伴一生生儿育女的女人是什么样子,怎么也没想到会是你这个样子。”
这话的意思已是再明白不过。
今夏觉得眼前的事情简直就像在做梦一样,不可置信地问道:“你,不会是打算娶我回家吧?”
陆绎点头:“我正是这么想。”
“……”
今夏试着掐了自己一下,疼得直呲牙。
“你当真?不是为了占我便宜?”她皱着眉头,“我娘说了,但凡只想占便宜又不肯成亲的男人都是登徒子、浪荡子、无耻淫贼!”
陆绎继续点头:“你娘说得很对。”
饶得他如此,今夏还是满腹疑虑地看着他,紧接着,把石头都丢了,手伸到他面皮上又捏又掐……
“你在做什么?”陆绎面皮被她扭得奇形怪状,完全弄不懂她脑子里在想什么。
“陆大人不会这样,你肯定是易容改装,想来诓我的!”
今夏言之凿凿,手在他面皮上扒拉了半天,却什么也没扒拉下来。
这辈子还没被谁这么扒过面皮,陆绎当下只能无可奈何地看着她。
“奇怪了……你、你真的是陆大人?”今夏讪讪收回手。
“这下肯相信了?”
今夏仍旧摇头:“还是不对,你怎么可能……这事肯定有什么地方不对劲,我得好好查一查。”
陆绎已经没脾气了:“你打算怎么查?”
“您今晚会不会吃错了什么东西?”今夏思量着,“说不定那家客栈藏着什么奇人异士,您听说过降头师吗?还有苗蛊……都是很邪门的玩意儿,能让人身不由己,我得去查查。”
话音才落,她转头就走,走得还很快。
剩下陆绎孤身一人在石滩上,摇头叹气。
这晚,今夏把客栈上上下下都查了一遍,除了发现账房先生与对门买豆腐的寡妇很有些暧昧,后头厨子偷藏了半斤猪肉之外,别的啥都没发现。
也许自己忽略了什么细节,她熄了灯,心事重重地爬上床,忽得又想到陆绎微微发烫的唇瓣,顿时红了脸,把头拱进了被窝里。
这事若是真的……
不可能。
也许,说不定,是真的?
不会,怎么可能。
……
她埋着头,石滩上陆绎说话的样子复浮现出来,心下隐隐觉得,他是在说真话。若是真的,自己肯不肯嫁他呢?
这个问题似乎并不用思索,她心里便有个小小的声音在回答:自然肯的。紧接着,她就被自己吓了一跳——何时对陆大人起了这个念头?
往昔的一幕幕重新浮现在她眼前,林林总总,他与她之间一点一滴的改变。她意识到短短数十日,自己对他的信赖已经远远超过相处数年的旁人,她不知晓这种情感究竟是什么,可它让她不愿离开他。
若这是真的,该有多好。
她睡着了。
次日清晨,她很早醒来,在客栈前后转悠了两圈,找到了在灶间忙活的大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