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还不是最重要的,让斐迪南感到不安的是那个贸易联盟会趁机迅速渗透阿拉贡,也许很快他就会发现不只是萨拉戈萨,阿拉贡的其他很多地方也会被贸易联盟逐渐占领,到了那个时候他就真的毫无希望了。
时代真的变了吗?
斐迪南想不明白为什么原本应该都很正常的一切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哪怕是当初伊莎贝拉去世后那些时候出现的混乱他都能够从容应对,但最终他却败在了一个突然出现的冒险家手中。
原本以为放弃巴利亚里多德其实是个聪明的决定,亚历山大会因为被束缚在那座王宫里而让他有足够的喘息时间,但是他的敌人却完全超乎他意料之外的选择了更加激烈的手段。
在没有加冕之前就出兵阿拉贡是斐迪南怎么也没有想到的,亚历山大打了他个措手不及,而巴伦西亚的叛乱则是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这一切看上去似乎毫无关系,可到了现在斐迪南却不得不承认,这可以说是他见到过的最严密也也是最宏大的一个计划。
一切都是在针对他,斐迪南有种感觉,就是亚历山大似乎从开始就把他,而不是伊萨贝拉当成了更大的敌人。
似乎,他知道伊莎贝拉将不久于人世一样。
斐迪南暗暗摇头把这个荒谬的念头丢到一旁,他只觉得从戴上王冠那一刻起就一直坚信自己是受到上帝庇护和偏爱的信念,如今正如沐浴在阳光下的积雪在一点点的消融化去。
这一天,是亚历山大和斐迪南在加厄尔会面的最后一天,这天后,斐迪南将返回萨拉戈萨。
1441年,当时的阿拉贡国王阿方索一世把从法国安茹王室手中夺取的那不勒斯授予了他的私生子斐迪南。
就是从那个时候起,西西里王国再次分为两个截然不同的国家。
当时的阿方索一世这个这个不但有着强大的军队,更有着非凡的野心,他希望自己能完成罗马人一直未能实现的把地中海变成自家后花园的梦想。
而且他的这个愿望几乎差不多实现了,除了法国和意大利北方沿岸的一些地区,整个地中海西岸大部分地区被他囊括怀中,阿方索一世在地中海西岸称霸一时。
当时的阿方索一世并没有想过有一天西西里会重新统一,更没有想到完成这一统一的是那不勒斯。
在距阿方索一世将那不勒斯属于斐迪南的61年之后,首先完成了统一的西西里王国女王箬莎·科森察·阿斯塔玛拉向阿拉贡发起了王位宣称。
11月29日,冬日的寒冷已经席卷了伊比利亚半岛,即便是在相对温暖的南方,冰冷的从海上吹来侵入内地,也让这片土地变得充满萧瑟。
海上的风很冷,吹在人身上如同刀割一般,那种难受的感觉,会让人以为自己的身体都已经冻住了。
巴伦娣站在甲板上,全身包裹在厚厚的毛绒皮缝里,只露出一张半掩的脸。
不过虽然天气很冷,但她的心却很热。
远处海面上飘起了一层薄雾,可以听到海鸥发出的声声尖鸣,巴伦娣的心更加激动,她知道在经过漫长的旅行之后,船终于要靠岸了。
阿什莉从船舱里顺着梯子爬上来,她手上戴着厚厚的手套,全身裹得同样严严实实,她来到巴伦娣身边向着依旧一片飘渺的海上看了看有些困惑的问:“夫人,我们这是到哪儿了?”
“快要靠岸了,”巴伦娣对从未有过海上旅行经验的阿什莉说“看到那雾了吗,还有海鸥,这说明我们离海岸已经不远了。”
“那可太好了,这几天我真是受够了,”阿什莉抱怨着“只是不知道上岸之后还有多久才能到巴里亚里多德,听说那是在内陆。”
“我们不去巴比亚里多德,”巴伦娣向有些不解的阿什莉看了眼“我们要去的是马德里,而且我们首先要拜访教皇。”
阿什莉有些茫然,她不知道为什么要去那个叫马德里的地方,不过既然是陪着公爵夫人,那么也就不需要她想的太多。
巴伦娣回头向海上望去,她没有向阿什莉解释为什么要去马德里,而不是巴里亚里多德,她更不会告诉自己的女伴这么做是为了向那个如今很可能就在巴里亚里多德的箬莎证明,自己才是亚历山大的合法妻子和他的王后。
同时,还有另一个原因让巴伦娣首先赶往马德里,那就是她肩负着作为她的父亲老罗维雷与亚历山大六世之间信使的职责。
梵蒂冈就最终是否会同意保留亚历山大六世教皇的尊号依旧还在争论不休,不过梵蒂冈的那些枢机主教们却很敏锐的意识到这或许是亚历山大六世有可能东山再起的一个信号。
或者即便他不能重返梵蒂冈,但是手握三重冠已经足以让他拥有与梵蒂冈叫板抗衡的筹码,更何况在他背后支持他的是那样一个庞然大物,甚至即便是罗马城中如今不也有常驻的罗马忒西亚军队吗,既然如此与亚历山大六世改善关系就成了如今梵蒂冈的头等大事之一。
29日的下午,天色已经微微暗了,由6条卡拉维尔帆船组成的船队在巴伦西亚港靠岸。
让巴伦娣和阿什莉感到意外的是,当通报入港的小船回来时却向她们报告,总参谋长奥孚莱依正与甘迪诺公爵夫人以及那个商人堤埃戈正在岸上等待她们的到来。
船队入港时,在距码头还很远的地方就可以就听到了从岸上传来的阵阵号角声,当巴伦娣的坐船靠岸,跳板落下,巴伦娣从船上缓缓走下时,她看到了一些熟悉或是陌生的身影已经站在跳板下方不远处等待她都要来。
在已经点燃的火把映照下,几个人看到巴伦娣在跳板最后的一段停下来顿了顿。
随后裙摆轻动,巴伦娣·德拉·朱利安特·贡布雷迈上了伊比利亚的土地。
“欢迎您的驾临,王后陛下。”
听到这个称呼,巴伦娣似乎稍稍一愣,然后她深深的看了眼对她如此称呼的堤埃戈,露出了个满是深意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