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慕迅速跃下马车,他直接从那年轻人身上蹦过去,把摔得有些昏头转向的索菲娅抱了起来。
“哦,真是该死的!”
那个原本就火气很大的年轻人立刻爆发出一声吼叫,他跳起来撸胳膊挽袖子的大声喊着,然后用力在乱糟糟的头发上不住挠着。
“我妻子也许冲撞了你,可你这么说也让我不高兴,”丁慕揽着索菲娅的肩膀,在仔细看了她没有受伤之后对那个正暴跳如雷的年轻人说“我希望你向我妻子道歉。”
“道歉,向你们?”年轻人怒气冲冲的反问了句“算你们运气好,我这正有一大堆事忙不过来,你们最好快点离开,否则我会叫卫兵把你们都抓起来的,波西米亚人。”
说着他挠着头发转身在大理石上踢了一脚:“该死,我原本就有麻烦,现在更是什么都不记得了。”
“算了我们走吧。”
看着这个膀阔腰圆的年轻人,丁慕倒也稍微明白了对方似乎并不是针对他们。
不过就在他要扶着索菲娅上马车时,那个年轻人忽然大声说:“等等波西米亚人!”
丁慕一愣转身,却看到那个年轻人一双眼睛正好像饿狼似的盯着索菲娅,他立刻把索菲娅往自己身后一拉,警惕的看着对方。
然后他发现对方看他的眼神也不对劲起来。
“你们是波西米亚人吧,”年轻人好像疑惑的先看看后面的篷车,然后又看着丁慕两人“不过这张脸可真是精致漂亮,让我好好看看。”
说着他伸手往索菲娅脸上抚摸过去。
丁慕一把抓住那只满是粗茧的手,虽然感到对方力气大得惊人,可他依旧紧紧抓住,同时学着吉普赛人的样子,伸手攥住了腰上的匕首。
“你干什么?”青年面露愕然,然后又点点头“不过你也一样,你也有张很漂亮的脸,如果你们愿意留下来,我可以为你们的脸付钱。”
难道这年头就有靠脸吃饭的了?
丁慕奇怪的打量这个青年,如果不是看上去还算正常,丁慕已经要怀疑这人是不是脑子有病了。
“你们可以做我的参照,”那个青年好像这才想起该怎么解释,他毫不在意丁慕明显的敌意,对身后的建筑不住比划着“看啊,这就是我的工作,不过现在不那么顺利,我卡住了,就是说我不知道该怎么把那些人物在石头上刻画下来,我需要这些石头上每一根线条都清清楚楚而不是似是而非,所以我要能有个能参照的模样,我正为这个发愁,现在你们来了,所以我愿意付给你们钱,你懂了么波西米亚人?”
看着年轻人依旧急火火的模样,丁慕无声的点点头,他这时候差不多已经知道对方是在说什么了,只是看看那些建筑,再想象一下自己的样子可能会被刻在上面,然后几百年后就又有可能被‘自己’看到,他就觉得这里面有些说不出来的古怪。
“你大概不相信,你的样子让我着迷了,”年轻人说着仔细打量丁慕的脸“我觉得我好想抓住了些特别的东西,某些触动我内心可现在还抓不住头绪的灵感,也许我该用你的这张脸刻点什么。”
丁慕有点无奈的看了眼索菲娅,他知道自己大概是遇到个所谓的艺术家了,或者说干脆就是遇到了个神经质的疯子,这种人不论是在当下还是在几百年后,往往都是和不正常划等号的。
“后面怎么了,有麻烦吗?”
前面车队里传来有人大声呵问,显然这边的动静已经引起了注意。
“告诉我你们住哪,我会去找你们的,”年轻人挥挥手“如果你们有兴趣我可以长期雇你们,波西米亚人你给了我灵感,也许将来有一天我会因为这个创造个奇迹。”
“那就祝你早点创造出这个奇迹来吧,至于住的地方我们还不知道,别忘了我们波西米亚人可以把脚下任何地方当成家园。”
丁慕调侃的微笑回答,之前因为这个年轻人的莽撞行为泛起的怒火已经消失,毕竟和一个时不时会因为一块石头上多敲了几锤子就可能整天吃不下饭的人较劲,就未免有些小题大做了。
年轻人似乎并不想放弃,他对着已经上了马车徐徐前进的丁慕两人挥着手大声喊着:“只要你们没离开巴勒莫我就会找到你们的,波西米亚人你真的让我找到了灵感的源泉,对了,我叫博那罗蒂,米开朗基罗·博那罗蒂。”
丁慕身子一晃,差点从车上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