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师府书房前的院子里,众目睽睽之下,太师九位夫人,太师府那么多侍卫,屋顶上一圈影卫,再加上展昭和白玉堂两大高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一个潜入太师府书房偷东西的黑衣人,变成了一堆盐。
院子里瞬间静默,大概是因为最近太尉府灭门的案子太轰动了,以至于武试考生变盐的事情都被盖了过去。然而……亲眼见到这大变活人,还是让众人都震惊了。
展昭张着嘴楞在那里,脑袋里反复一个想法——没有破绽!完全看不出有什么机关门道在里边,怎么弄出来的?
院墙上的白玉堂是从高处看的,五爷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但是又说不上来……他下意识地就去看展昭,想着展昭站得更近,应该看得更真切。
然而瞄了一眼,五爷差点笑出来。
展昭现在的表情,就跟之前公孙骗他说一年不能吃海鲜的时候差不多。
就在这时,一阵笑声打破了院中的沉默。
众人都回过神,就见太师站在书房门口的台阶上,看着那堆盐正哈哈大笑。
几位夫人都傻呵呵瞧着自家相公,展昭和白玉堂也对视了一眼——怎么啦?
小良子跑到太师身旁,仰着脸问他,“小胖胖,你知道他是怎么变成盐的么?”
太师笑完了,摸了摸小良子的头摇摇头,“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哈哈哈……”
展昭和白玉堂无奈地看着太师——这位碰到完全搞不懂的事情竟然是这个反应。
庞煜还是比较了解他爹的,别看他爹平日一门心思装草包,遇事傻三分的样子,可事实上基本啥事儿都在他掌握之中,这次竟然笑了,表示真的是出乎他意料了。
太师府几位夫人围在一起讨论,觉得是不是闹了鬼了这么邪门。
白玉堂也从屋顶上下来了,到了展昭身旁。
展昭对五爷轻轻一挑眉——你在房顶上看出什么窍门没有?
五爷摇了摇头,看展昭——你近看也没发现破绽?
展昭也无奈一耸肩。
“鲛鲛呢?”展昭想了想,问白玉堂。
五爷朝身旁看了一眼……鲛鲛就出现了。
经过黑风城那一段时间的“锻炼”,鲛鲛已经非常大了,所以平时白玉堂都不让他出现,不然总瞧见个巨人跟在身后也蛮诡异。但鲛人归根结底还是冰鱼族的内力,因此只要白玉堂在他也就在。
但鲛鲛出现之后,也就是蹲在一旁摇摇头。
展昭瞅着蹲着都比自己高的鲛人也怪别扭的,小声问白玉堂,“能不能让他变小点儿?再那么大下去喵喵楼都装不下了!不就是内力么,跟馒头似的,用力捏两下没准能变小?”
五爷微微地愣了一下,莫名觉得展昭这话似乎让他有点启发,但是具体又不知道想明白了什么。五爷忍不住皱眉。
展昭伸手拍了拍白玉堂的肩膀,那意思——别急耗子,慢慢想总能弄明白的。
院子里众人议论纷纷,小四子和小良子围着那个盐堆绕了好几圈,越看越觉得不可思议。
太师走到了展昭和白玉堂身旁。
五爷将那根“墨条”和那个“镇纸盒子”递给了他。
太师拿起来端详,展昭也凑近了看,“这是什么呀?”
太师盯着看了一会儿,歪头想了想,将那根墨条举起来,“这个有些眼熟……对了!”
太师将东西又给了展昭,“那日在太尉府的院子里放着一口木箱子,破破烂烂的还有麻绳捆着挂着扁担……”
白玉堂忍不住看了太师一眼,心说——这位真不是一般人,那日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太尉府的地窖里,自己因为怕脏没进屋看尸体,所以在院子里研究了一会儿那木箱子。太师就是在庆平侯和八王爷吵架的时候过去劝了个架,竟然注意到了那个箱子。而且太师的记忆很准确,五爷刚才捡起那根墨条就觉得眼熟——就跟那天他抱着小四子,站在院子里看到的那个“椁”的木材一样,黑色底,金漆的字或者图案,意义不明。
此时,外边传来了打更的声音,众人下意识地仰起头看了看,不知不觉,已经三更天了。
太师对几位夫人摆摆手,让赶紧抱着孩子去睡觉。
夫人们抱走了小四子和小良子,连同庞煜一起拽走了。小侯爷刚才被一吓已经彻底清醒了,边跟着他几个娘出院子,边撺掇展昭和白玉堂留下过夜。
展昭和白玉堂也挺同情他——每次撞鬼的都是他,真是太惨了!
太师对展昭和白玉堂招了招手,示意跟他进书房。
进屋后,太师先让庞福将庞煜刚才说的撞鬼过程跟两人说了一遍。
听完之后,展昭和白玉堂都觉得离奇。
五爷问,“庞煜说他看到个新娘子的影子?”
庞福点头,“对啊!我们也都听到女子的惨叫声了。”
“所以是一招声东击西?”展昭晃了晃手里的镇纸,“对方想偷的是这个东西。”
“可能还不止这一样。”太师道,“我们进院子的时候,那黑衣人还在书房里,如果只是这东西,拿到手赶紧走才是,还留在这里,说明还有其他的东西想找。”
太师指了指桌上桌下几个箱子,“老夫令人将太尉府的书房都搬过来了……哼哼。”
展昭和白玉堂都看太师。
太师摇头,“在太尉府的时候,那黑子……咳咳,老包就说,书房太乱了,似乎是有人找过东西,果然还是他最黑。
展昭和白玉堂都默默反省了一下——书房很乱么?怎么看出来的?
太师让庞福去弄辆车,把这些箱子都原封不动装好,让展昭他们带回开封府去给包拯。
展昭拿着那个镇纸问庞太师,“太师,这东西是太尉的么?”
太师笑了笑,“展护卫,你若是藏东西,会藏哪儿?”
展昭想了想,“嗯……”
太师拍了拍他,“只有那些念书人,才会把重要的东西藏在镇纸里,太尉武状元出身,那是个武官。”
展昭和白玉堂都点点头。
“所以这东西肯定是他得来的。但是这个东西并不是太重要,因为它摆在随处可见的地方,除非是知道这东西存在的,不然就算家里进了贼,也不会有人拿这枚镇纸。”
展昭和白玉堂都觉得有道理。
“可如果还有别的东西,那就是太尉有意藏起来了,不太好找。”太师说着,微微一撇嘴,“曹魁有没有另一面暂且不提,但他为人处世心思缜密,为官清廉也很正直,跟老包有点像。”
展昭和白玉堂都瞧着太师——矮油,您这是在夸包大人么?
“咳咳。”太师一撇嘴,“总之,让老包去翻翻,没准很快能找到。”
“另外么。”
展昭和白玉堂准备告辞离开的时候,太师又叫住了他俩。
太师伸出两根胖乎乎的手指,“老夫还有两点建议。”
展昭和白玉堂认真听。
“首先,老夫还是觉得,曹魁是个痴情的人,无论他是不是思念亡妻,总之他肯定心里有个人!”太师十分笃定地说,“他所作的一切,就是为了这个人!”
白玉堂有些好奇,“这么肯定?”
太师点点头,“白手起家能爬到一品之位的才几个人?更何况还是武官出身又没有战功,他肯定是有过人之处的。这年头平民出身,能不到五十就位居一品的,只有两种人,一种是包拯或者公孙某那样的,这种叫天之骄子,老天爷赏饭吃。另一种,就是努力过所有人的那个!老夫都要靠妻室靠女儿的,曹魁千辛万苦出人头地,不贪财不好利,也不想造反当皇帝,反而在家里弄些个什么神神鬼鬼……你们说他图什么?”
展昭和白玉堂都出神——的确,太尉图什么呢?
“这世间比才华更可怕的,就是执念了!”太师道,“圣灵王为了灵后轮回一千年都没有罢休,你们不妨去查查老曹的底,这种执着不会凭空而来的,肯定是有一段往事。”
展昭和白玉堂都点头啊点头——说的很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