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没有事?”
他一身狼狈,神色慌张。
何凉青摇头:“怎么了?”
他一只手扶着门,雨水混着汗水滚下来:“你怎么不接我电话?”
“手机没电了。”
“我快被你吓死了。”他扯掉领口的扣子,喘了几口气,眼里光影凌乱,心有余悸着。
何凉青看他,目光从脸,落到衣服,到他脚上泥渍斑斑的石膏,他还穿着医院的拖鞋,大概跑得急,掉了一只,另一只趿着。
“你的手和脚,”她盯着他的脚看了很久,又看他的手,“没受伤?”
宁也:“……”
完了,暴露了!
十分钟前。
江裴喊住了她:“何医生,等等。”
她回头。
屋外电闪雷鸣,屋顶的光在他镜片上渡了一层幽幽的绿光,他走向她。
“还有事吗?”钥匙还留在门上,她站在门口。
江裴抬手,手指上勾着一个明黄的人偶,晃了晃:“你的钥匙扣掉了。”
她伸手接过去:“谢谢。”
“客气了。”
屋外雨已经停了,空气还有些潮,裹挟了一层淡淡的凉。
何凉青在阳台讲电话,是萧荆禾打过来的。
“我没事,刚才手机没电。”
萧荆禾说要过来。
“你不用过来,宁也已经到这里了。”
她在那边问她住处怎么安排,又叮嘱她别一个人回公寓,何凉青应:“嗯,我知道,我会再找住处,别担心,我不会落单。”
萧荆禾不放心,说要接她过去一起住。
何凉青玩笑说不去当电灯泡,等安抚好,才挂了电话,回头。
宁也就站在她后面,身上湿哒哒的,站的地方已经积了一小滩水,手上脚上的石膏都湿哒哒的,看起来狼狈又滑稽,他正看着她,手垂着,很局促不安。
窗外的风吹进来了,有些雨后的冷意,何凉青把窗关上,走过去:“你——”
宁也脑袋一耷拉:“我错了。”
他蔫儿巴巴的,身上湿透了,像只可怜兮兮的落汤狗。
何凉青绕过他。
他立马跟上去:“凉青。”
她顿了一下:“我去给你拿毛巾。”解释完,她往浴室走。
他趿着一只拖鞋,眼巴巴地盯着浴室的门,也不敢跟进去,也不走。
何凉青拿了一条毛巾出来,递给他:“为什么骗我?”
他用毛巾胡乱擦了一把脸,乖乖回答:“我舅说这小区不安全。”
“那你可以直接告诉我。”
他没想,脱口而出了:“我想跟你住。”说完,怕她误会,又立马解释,“我想追你,可是你不理我了,我舅说苦肉计对你有用。”
舅舅嘛,就是用来出卖的。
“学校呢?”
她语气很温和,他不知道她有没有生气,他也没见过她生气的样子,有些没有底气:“我没有被开除。”
她拧眉:“你翘这么久的课不要紧吗?”
他不敢再骗她了,老老实实地回答:“我妈去给我请假了。”
“你们没有断绝关系?”
他结巴了:“没、没有。”他抓了一把头发,弄得乱糟糟的,不敢看她,瞄了一眼就低头了,声音越来越小,“就是苦肉计,我故意说得惨点。”
“……”
她一直觉得宁也很乖的,现在觉得也不是那么乖了:“你妈妈也同意?”
她觉得碰瓷和骗人都不对,他年纪还不大,要管一管的。
宁也偷偷看了她一眼,下意识地扯了扯领口:“她巴不得我找个女朋友管我。”
她不知道说什么了。
“凉青,”手里的毛巾被他揉成了一团,他心虚,也懊恼,小心翼翼地往她那里挪了一点点,“你生我气了吗?”
她点头了:“嗯。”
她还是觉得骗人很不好。
他有点慌,不知道怎么办好,额头汗水混着雨水流个不停,眼里慌慌张张的:“你可以生我的气,多久都行,别不理我行吗?”
她不说话。
嗯,她生气了。
宁也抿了抿唇,手抬起来,垂下去,又抬起来,犹豫纠结了许久,还是拉了她的袖子,摇了摇,声音软软的,可怜巴巴地说:“凉青,我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