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克萨斯人,这就已经够他们定罪的了。”亚撒用手工织的羊绒围巾捂住嘴,含糊不清的说。
莎瓦这辈子的好日子里,她最常干的事就是把固执的牲畜劝到屠夫的围栏里。
所以,她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脸与老伴面对面。
“他们不像我们这么了解她。”她一边说,一边用一根手指怒气冲冲的戳他的胸膛:“所以咱们要替她说话,你个老山羊。”
亚撒知道,自己再说下去也不可能让她改变想法,所以他只是轻轻地点点头。
莎瓦不满地哼了一声,然后回身一言不发地向镇中心走去。
议会大厅已经开始进人了。
老妇人见状,连忙挤进长凳中间的窄过道,想在前排找个座位,结果唐突地绊到了一个睡觉的人的腿。
老妇人小声惊叫了一下,眼看就要向前扑倒。
睡觉的人嘟囔了一声,一只疾如闪电的手,抓住老妇人的肩膀,没让她跌倒在砖石地面上。
“小心脚下,老妈妈。”
这个陌生人淡淡地低语道,口中一股浓重的酒气,但咬子一点都不含糊。
老妇人一站稳他便收回了手。
老妇人俯视着这位意料之外的恩人,瞳孔渐渐收紧。
她仔细打量着,但那个人缩进了斗篷的阴影,高挺鼻梁上若隐若现的伤痕也消失在了黑暗中。
“小伙子,议会大厅不是用来宿醉醒酒的地方。”莎瓦扶正自己的长袍,倔强的下巴不依不饶:“这里今天将决定一个女人的生死,再不快走,小心推事们问你的罪。”
“莎瓦。”
老伯赶了上来,扶着他老伴的胳膊:“你别发火呀,我们今天是来帮忙的,他不是故意的,算了吧。”
那个斗篷遮面的人伸出两根手指,以示没有恶意,不过始终藏着脸。
“一针见血,老妈妈。”他嘴上服软,但声音中藏着戏谑的踪迹。
莎瓦继续向前走,像对待一件珍宝一样收拾起了自己的怒火,老农则向陌生人微微点了点头。
“她平时不这样,孩子,她只是担心真相还没弄清楚,无辜的灵魂就被判了罪。”
斗篷遮面的人对老伯的背影低声咕哝:“如此说来,我们的看法一致,老爹爹。”
这奇怪的低语,让老农不禁回过了头,但座位上空无一人,只留下一阵轻风的鬼影,撩起旁边交头接耳者的长袍。那个斗篷的陌生人,早已经遁入议会大厅远处的阴影中。
莎瓦挑了个前排的位置,木质长椅本来应该很舒服,这是令织木工匠们专门塑的,为了鼓励平心静气地讨论公民义务,但是她怎么坐都不自在。
她瞥了眼老伴,他已经在一把旧木圆凳上坐定,等待被传唤。
亚撒身边站着一个庭吏,正在用一根木签剔牙。
老妇人认了出来,这位就是枚尔克,那个抓捕玛乌拉的骑兵领队。
她直勾勾地瞪着他,但枚尔克并没注意到。
他正在盯着大厅后面的门扉。
门打开又合上,三个穿深色长袍的人走了进来,枚尔克立即立正站好,把嘴里的木签吐到一边。
三位推事在主席台前入座,官服在身后落定。
三人看向台下拥挤的大厅。
房间中的嘈杂声音渐渐静了下来。
其中一位体型高瘦,鹰钩鼻子的女士肃穆地站了起来:
“本次开庭的事由是审理关于素马长老之死的新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