邯郸城赵王宫乃至整个天下似乎都能感觉到,赵王很着急。
这种急切体现在每一次征兵、每一次徭役,也自然包括兴和五年夏天传信给各地太守的书信中要求他们必须做到的事……修路、架桥、修渠。
做这种事沮授是行家里手,三月开春时节,沮授得到代赵王巡行四方的权柄,随后不单单他自己,自燕赵武士搜寻了包括魏纯在内十几个绘图算术的好手,自冀州之始在各地绘图,于六月将冀州第一份新绘舆图送往赵王宫,接着由沮授在最容易灌溉的土地上修渠,这项事务足足持续了两个多月才勉强达成,接着赵王一封手书便送往冀州治下各郡,浩浩荡荡地要求各地征发徭役修渠修路。
不是燕北急,而是他终于在这会意识到天下大乱是他手中最重要的筹码,越是官僚吏治不够完善,他的命令才越容易得到贯彻执行。或许在将来,当重新承汉制之后,他的权柄未必能比得上现在。
太史慈部兵马在五月再度启程,八月时在故中鲜卑的地域中传回书信,言明步度根已率部落向东扩张,不过限于时间,迁徙至中鲜卑故地的鲜卑部落势力分散,各个击破不算困难。
步度根也是胆大而有野心的,轲比能刚刚被击溃至瀚海,他便忙着来抢地盘,倘若燕北性情中再多些许温和,或许汉与鲜卑之间轻而易举便能得到十年二十年的边境安定……但显然这并非是燕北所想得到的。
自有史以来,中原王朝这些种地的与草原上那些放马的战争就从未停止过,终秦汉两代数不尽的皇帝都想要终结这个麻烦,但始终没有找到最好的解决办法。攻伐,人们试过了,不论秦皇以蒙恬修长城击塞外、还是汉武以卫霍击败匈奴、亦或是时至后汉,以大将军窦宪击北匈奴远走西域、收南匈奴于汉家内附。
这个麻烦解决了吗?
并没有,匈奴在时有匈奴、匈奴不在了有鲜卑,似乎永远都没有尽头。
人们用防御、有守势与应对,付出小而见效快,可能鲜卑人掠夺十来年,损失都不及赵王燕仲卿下令远征鲜卑一次的耗费大。
越是如此,越不愿去征去讨,越愿意用温和手段来对付他们。
可此消彼长之下,长此以往,汉家哪里还有与北面争锋的能力。
比起一封降书,燕北更希望一劳永逸地解决麻烦。更重要的原因是,此时此刻,大约是二百年来汉家力量最强悍的时期,倘若丢掉这个机会,燕北可不认为他的后辈能有他这么好的时机。
这不是空话,此时此刻的赵国,在财力、国力上,要比桓灵之时强大三倍不止。
天下大乱不是好事,但燕北同样借着天下大乱这股东风自幽东起摧毁了这片土地上固有的土地兼并,除掉那些藏匿户口拒缴赋税的豪强,将赋税重新收入国库。过去豪强在地方有强大的话语权,即使行制稍有违背律法,地方也未必能约束住他们,可现在不同了,天下大乱带来的直接改变就是从文明走向野蛮,诸侯稍有不满便将其人杀掉,哪里还有他们腾挪闪躲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