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真莫要激动,咱们这位陛下,可没你想的那般简单。”杨彪轻抚骸下胡须,看着皇甫嵩,微笑道,如果当日在朝堂之上,他只是怀疑的话,现在他基本已经可以确定了。
“哦?”皇甫嵩不解的看向杨彪:“此言何解?”
“义真与公伟乃国之柱石,我大汉名将,也是陛下未来必须倚重之人,但放在如今朝堂之上,二位以为,如今能有何作为?”
“有我等在朝,总能为陛下遮风挡雨。”朱隽皱眉道。
“陛下如今缺的是兵权,没有兵权,就算我等这些老骨头以死相拼,那李傕、郭汜若真想谋害陛下,我等身死是小,但这大汉四百年基业,恐怕就真的没了。”杨彪叹了口气。
“但我等外放……”皇甫嵩说道一半,突然停了下来,他乃当世名将,又久厉朝堂,有些东西,无需点明,只是从没想过刘协会有这般深远的打算。
“陛下历经坎坷,虽是磨难,却也磨练出远超同龄的心智,我想陛下将两位将军外放,正是希望两位将军能够脱离朝堂之争,放眼于天下,暗中积蓄实力,联络各路忠义之士,待到时机成熟,便可挥兵勤王,擒杀李郭二贼!”杨彪微笑道。
如果刘协在这里,一定会说老先生想多了,他将皇甫嵩、朱隽两人外放,却有引为外援的打算,毕竟这两个人怎么说也是自己那死鬼老爹留给自己不多的名将,而且能力也确实有,这两人最大的作用,是帮他分散李傕、郭汜的注意力,能够积攒一些实力自然最好,不能,他也不会太过失望。
无数历史教训让他知道,主弱臣强,本就是取乱之道,枪杆子,一定要攥在自己手里,勤王,刘协是绝对不希望发生的。
曹操最初的理想,也是当个征西将军什么的,但最后呢?不是说曹操野心大了,而是当你走到那一步的时候,时局、手下、大势,会有无数无形的力量推着你前进,不是说你想放手就能放手的,刘协曾经在心中推测过,如果日后曹操真的放下手中的权利,自己会放过曹操,放过他手下那些人吗?
答案是肯定的,肯定不会。
一朝天子一朝臣,皇甫嵩、朱隽就算再忠心,他们有他们的家族,当他们真的走到那一步的时候,恐怕自己的处境不会比现在好多少,唯一不同的是,李傕、郭汜声名狼藉,而他们却是名扬天下,有些事情做起来,对刘协的危害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需要这些人的帮助,但绝对不会希望这些人将自己架空。
不过此时,皇甫嵩等人显然还没往这方面想,脸上抑郁之色消失,取而代之的却是一番惊喜:“不想陛下年幼,竟有这般见识,未来,必是一位明君呐。”
“是啊。”杨彪叹了口气,眼中带着几分哀痛:“陛下自继位以来,便受尽苦难,却也磨练出他远超常人的心智和魄力,今日承明殿之时,陛下竟将那李傕迫的不敢妄动,我大汉已厉二十四世,陛下将来成就,不说比之高祖,却也是我大汉不世出明君,只是想及此中所经受之苦,却让我等臣子汗颜,若非我等无能,怎会累得陛下遭此苦难。”
说到最后,眼中却是流下两行浑浊老泪。
钟繇、丁冲坐在杨彪下手,闻言眼中却是闪过一抹思索之色。
“文先公莫要哀痛,此番我等前往郡内,必定励精图治,争取早日筹足兵马。”皇甫嵩长身而起,向杨彪拱手道。
“此事不可操之过急,当缓图之,此外那西凉马寿成也是忠义之士,义真可试与其联络,那李郭二贼也非易于,此番派出樊稠监察两位,不过樊稠此人有勇无谋,性格木讷憨直,倒是可以谋划一番,我会暗中派人与二位联络。”杨彪摆了摆手道,李傕、郭汜不可能放任他们去招兵买马,这关中境内,说到底,还是西凉军的天下。
“文先公放心,我等明白。”朱隽肃容道,他二人都是久经沙场,又经过宦海浮沉,这其中困难,他们自然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