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人恭敬地退下去,传达口谕。过了没一会儿,风驰就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主子,被您料中了,宫里果真飞进来两只八哥。”
楚卿尘抬头看看外面的天:“小九越来越厉害了,竟然夜间都能驱使八哥,还是这小子一直都跟我留了一手?”
风驰低头不说话,他向来都不喜欢多嘴,如今更是谨言慎行。
“可已经按照我的吩咐做了?”
风驰点点头:“将模仿九夫人笔迹的和离书捆在上面,然后放飞了。”
楚卿尘笑笑:“真想看看小九看到这些和离书以后颓丧的模样,我若不是近日奏章太多,肯定亲自到将军府探望慰问一下他,以免他不伤心。”
风驰继续不说话,一言不发。
“怎么,风驰,你是不是觉得我这样做有些不妥。”
风驰摇头:“我只是担心九爷行事乖张,一怒之下,再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到时候不好收拾。”
“这点你倒是不必担心,我了解他,就像他也了解我一样,我只是想要把他翘起来的尾巴给捋顺了。不就是天上掉下个慕容诺,砸到他的怀里了么,至于那样得意洋洋?”
说完又觉得心里酸酸的,若是得妻若此,夫复何求,自己当初又何尝不是舍得将皇位拱手相让,换取她的长相厮守?
后来两天,百里九就安生了,再也没有到宫里转悠,天天窝在百里府,闭了屋门,不知道在鼓捣些什么。
而楚卿尘在礼部的指导下开始熟悉整个大典的流程,焚香,祭天,祭太祖庙,登基,接受百官朝贺,一言一行都要严格按照祖上规制来。他忙碌得头晕脑胀,只能吩咐风驰一定要严密关注百里九的动向,还有,就是守好了诺雅,千万不要被百里九给拐了去。
第三日,便是楚卿尘登基,天下大赦,首先释放的就是太子。楚卿尘给他在云南边境划了一块封地,接上皇后一起颐养天年去了。
蕙夫人最终也没能受封太后或太妃,依旧无名无分。常言道:世间安得两全法,她淡泊了一辈子,不忍心给自己儿子再增添任何的困扰,毕竟当年太后的懿旨要遵,朝中诸位大臣的意见也要考虑,一个名分对于她来说,已经无所谓了。
她对诺雅说,她先前其实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她打算镇远侯的军队兵临城下的时候,就从城墙上奋不顾身地跳下去,血溅三尺,以死明志,堵住镇远侯借机谋反的嘴。毕竟当年太后的懿旨里虽然的确说过她终生不得封妃,但是却并未判定楚卿尘的前途。她作为母亲,作为皇上最宠的女人,为了他们的江山稳固,为了不让大楚生灵涂炭,一条性命又算得了什么。
而诺雅俘虏了镇远侯,漂亮地粉碎了他的野心,也挽救了她的一条性命。
她苦口婆心地亲自说服了楚卿尘,奉祥妃为太后,在他大婚立后之前,暂时执掌后宫事宜。
最终,蕙夫人捉着诺雅的手道:“诺雅,姨娘只求你一样事情。卿尘他没有福气娶你,这只怕是他一辈子过不去的坎,他永远都不会再像喜欢你这样喜欢一个人。这样也好,帝王有太多的无奈,不会再动情,就不会再受伤。
他想封你做长公主,与你兄妹相称,以后纵然是放不下,你在,他的笑容就在,定然会磊落光明地坦然面对你,不会藕断丝连为难你分毫,给你造成一丁点的困扰。所以,你和小九没有必要一走了之,从此音讯淼淼,我们还是一家人。”
诺雅有些犹豫,她知道,百里九放不下对家国的责任与使命,不会果真撂下摊子一走了之,但是,他仍旧略有介怀自己与楚卿尘的过往,她作为妻子,还应当照顾百里九的心情。
登基的日子终于到了,因为皇上仍旧健在,只是退位,所以登基大典的仪式还并不那样繁琐。楚卿尘晨起就被一群宫人包围着,像个傀儡似的,任由礼部大臣指挥摆弄,里三层,外三层地层层穿戴,一丝不苟。
他低头打量自己的装束,这就是天下人仰视的权势,多少人梦寐以求的黄袍加身,金黄璀璨,流光溢彩,胸前的金龙腾云驾雾,流溢出鄙睨天下的傲然。就连足下登的九龙盘锦靴都熠熠生辉。
如果是诺雅见到自己这一身装束,会怎样的反应?会不会笑话自己活脱脱像一只金光灿灿的金元宝,还是也像世人那样膜拜?会不会流露出一瞬间的迷恋,就像那日在城中初见时的惊鸿一瞥,她痴痴呆呆地看着自己,眸中满是惊艳。
人生若只如初见。
可惜他赢了百里九的初见,却输给了他的死缠烂打。若是自己不会那样君子风范,霸道一些,告诉小九:“这个女人,我要了!”
就荒唐那么一次,霸道地将诺雅留在自己的身边,不让她跟随百里九回将军府,后来,所有的一切都会逆转。毕竟,那时候,诺雅心里还没有百里九,百里九的心里也没有诺雅,是他,先将那个女人装进了心里。
若是他能够自私一些,放下自己的架子,不用那样小心翼翼地掩藏自己的心迹,早些告诉诺雅:我喜欢你,她就不会将自己对她的情有独钟当做是欣儿的委托,不会误会自己与锦娘的关系,她会不会同样情愫暗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