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逸叹了一口气,望着帐篷边上挂着的一柄马刀。
“本官刚到这里时,就发现了此地的异常,随后此人的一系列言行,更是证实了本官的猜测,此人,乃是喀喇沁部的部众,或者也可以说,他是喀喇沁部的外围探哨。”
“异常?”徐霞客皱眉想了片刻,依旧百思不得其解。
“这个……,还请大人为老夫解惑,老夫并未发现此人的可疑之处。”
“给你个提示,破绽在那个羊圈处。”方逸语气淡然。
“羊圈?”
“不错,那个羊圈实在太大了,并不符合他们一家人的身份,一户人家想要养一千多头羊,简直是天方夜谭,这里便是破绽!”
徐霞客想了想,却依旧是满面疑惑。
“养这么多只羊,虽然有些奇怪,但也不能作为他是喀喇沁部探哨的证据吧?”
方逸头也不回,倒背双手一动不动,似是在仔细端详墙上挂着的那柄马刀。
“徐先生,你想想,这么多羊,一个人肯定是养不了的,按一千只羊算,至少需要七八个人手,方才足够。”
徐霞客嗯了一声,微微点头表示赞同。
“但这里一共才三个帐篷,老头一个,他儿子儿媳一个,剩下一个帐篷,怎能住七八个人?这难道不奇怪么?”
“方大人的意思是?”
“这说明那至少七八个养羊人,并不是居住在帐篷内。”烛火摇动,映照得帐中众人脸色忽明忽暗,方逸的语气,异常冰冷。
“他们是奴隶,居住在羊圈的奴隶。”
“本官看到,在羊圈里有铺在地上的干草,那应该就是他们的枕席,除此之外,本官还在羊圈中发现很多人类的粪便,这些奴隶,除了放羊之外,平时便在羊圈中吃喝拉撒。”
徐霞客顿时身子一震,脸上也慢慢露出愤怒之色。
“区区一户人家,哪里有能力得到这么多的奴隶?皇太极此次入侵,从我大明掠走无数青壮百姓,带回辽东充作奴隶,本官当即就断定,这户人家便不是后金的帮凶,也定与后金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方逸转过身去,轻蔑地看了一眼瘫在地上不断发抖的老者。
“也就是在刚刚不久之前,本官终于确定了这老头的真实身份!”
“大人是通过九曲鸳鸯壶?”
“非也,还要更早。”方逸淡淡说道,再度转过身去,背对两人。
“徐先生,你可还记得这老头刚才曾说要去迎接儿子,说是要让他儿子杀羊,给咱们准备晚饭?”
“哦,这个老夫有印象。”
方逸冷哼一声,“可是这老头在外面和他儿子可不是如此说的。”
“你,你血口喷人!老夫一番好心宴请你们,你却看上老夫家的财富,企图据为已有,你居心险恶,你倒打一耙!”瘫在地上的老者突然坐起身来,恨声说道。
“血口喷人?”方逸当即轻笑一声。
“要不要本官学一学你当时说过的话?”
随手方逸微微停顿了一下,似是在回忆着什么。
“儿啊,你快骑马去部落里,通报布尔噶都台吉,就说有一队可疑的明军探子,现在就在咱们家!”
方逸话音刚落,原本坐在地上的老者顿时便跟见了鬼似的,惊叫一声,身子不断后退,最终重重地靠在了墙上。
“你你你……”老者指着方逸,牙齿不断打战,“你怎么知道的……”
方逸仰天哈哈一笑。
笑声中,蕴含着无尽的苍凉和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