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且不说燕皇放任坊间流言四起的事,就说说皇贵妃在楚国遭遇刺杀,而且是咱们那位小陛下明目张胆的安排,先前在凤阳宫,燕皇见了我非但没有生气,语气还很随和,他是真的宠爱皇贵妃吗?为何不替皇贵妃报仇?为何不把怒气迁到我身上来?咱们入燕京都两天了,燕皇竟一点动作也没有,究竟是他心大,软弱无能不敢得罪我们?还是原本就没打算为皇贵妃报仇?这件事,你有没有觉得很奇怪?”
宋巍点点头,“处在一个男人的立场,燕皇对皇贵妃无非两种态度,要么,因着当年的救命之恩铭感五内想报答她,要么,介怀于皇贵妃曾经见证过他最狼狈最不堪的一幕,想要除之而后快。”
“假设是后者,那么燕皇目前对皇贵妃的宠爱,岂不都是装出来的?”温婉疑惑道。
“有可能。”
“太可怕了。”温婉不禁打了个寒颤,黎鸢得是多眼瞎才会救了这么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
这一夜,黎鸢睡得不是很安稳,她做了个噩梦,梦到有一把剑直直刺入自己的胸口,而握剑之人……
“诺玛,不要……”
黎鸢惊叫着醒来,发现燕皇正撑着半边身子,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
黎鸢一怔,从枕头下拿出丝帕,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神情很快恢复平静,“皇上怎么醒了?”
燕皇问她,“诺玛是谁?”
一面问,一面从她手中接过帕子,仔细地又给她擦了一遍,动作十分轻柔,像是会弄疼她。
黎鸢的神情没有任何波动,“臣妾做了个噩梦,被吓到,可能是胡乱喊的,臣妾都忘了具体梦到什么。”
燕皇敛下眼底狐疑,温声道:“睡吧,时辰还早。”
黎鸢被他拥在怀里躺下去,不多会儿,脸色一变,马上起身伏在床榻边干呕起来。
燕皇眉头皱起,披上外袍下了床榻,替她取来痰盂,又伸手给她拍着背,“看了那么多太医,开了那么多方子,你这胃病就没好过,要不,朕再从坊间找几个游医来给你看看?”
黎鸢吐完之后,马上有宫女进来清理污秽,又倒了茶水给她漱口。
黎鸢脸色微微地有些发白,躺下后无力摇摇头,“不必了,臣妾这是打娘胎里带来的老毛病,治不好的。”
等燕皇躺下来,黎鸢又道:“阿木尔想来不适应北燕的气候,臣妾有个温泉庄子,那地方还算暖和,我打算带他过去小住几日,还望陛下成全。”
黎鸢所说的庄子,燕皇知道,以前想着她怕是出去私会谁,就派人密切注视着,打算捉奸成双,不想,那庄子上除了两个看家的宫女,再没旁人,想来是胃病到了那边会有所缓解,黎鸢挺喜欢去,每次都会在温泉泡上半天才回来。
日子一久,燕皇也就习惯了。
当下听到黎鸢提出带阿木尔过去,他没多虑,只问:“需不需要朕多安排几个人陪着?”
“臣妾不是头一次去了。”黎鸢说:“跟以往一样就好。”
……
次日温婉到凤阳宫请安,黎鸢提出要带阿木尔去温泉庄。
见温婉犹豫,黎鸢道:“郡主若是不放心,跟着去便是。”
不等温婉开口,她又道:“不过,只能你一人去。”
温婉心中惴惴,因为出现了不好的预感,黎鸢会在今日被杀,她是唯一的目击证人,燕皇自然会把所有的罪过都推到楚国使团头上,到时候楚国来的这一行人,全都得下狱。
温婉不能劝黎鸢别去温泉庄,怕皇贵妃会起疑,况且,她也想趁此机会弄清楚燕皇和皇贵妃之间,到底是一种怎样的关系,顺便,再旁敲侧击一下,请皇贵妃看在阿木尔的面子上停了北疆战役。
打定主意,温婉急急出宫去往九音坊,亮出信物点名要见坊主。
坊主是个三十来岁的女子,身段婀娜,脸容是这个年龄段特有的熟美,那股子风韵,一般人学不来。
有信物,温婉便是上宾,被请到了雅间,坊主看过信物之后,挑唇一笑,问她,“郡主想让我帮你什么忙?”
温婉直言道:“皇贵妃今日出宫可能会遭遇不测,坊主能否帮我救下她?”
坊主提醒她,“这信物,代表我只能帮你一次,你确定要用来保住皇贵妃的性命?”
“确定。”保住皇贵妃,也是保自己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