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皖丰有些无言以对,顿了顿之后,说道,“可是,我有一件事情不明白,为什么?”
纪川看了看他,说道,“没有为什么,不仅仅是在那条黑道上面,在这个世界上,只要有利益的冲突,就有敌对的态度,我的出现妨碍到了张守,他想要我的性命,也不是一件奇怪的事情。”
“可是,你的身份,他不知道吗?”
“怎么可能不知道?”纪川的手一下下敲打着自己的表面,在心里面数着时间,十分钟,他在给那人十分钟的时间,十分钟过后,如果一切都来不及的话,就算是明知道死路一条,他也必须得出去。
他不会,也不能看着周倾就这样死在自己的面前。
陆皖丰看着面前的纪川,说道,“所以,其实张守,才是幕后真正的人?”
纪川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之后,摇了摇头,说道,“我不知道,或许是,或许不是,这条路一直走下去的话,会发现更多你无法想象的事情,但是皖丰,我始终都相信,无论这个世界怎么变化,这条路上逆行的人有多少,走出这个圈子的人,从来都不会有很好的后果。”
陆皖丰看着面前的纪川,嘴唇动了动,却无法说出任何的言语。
在父亲死后的每时每刻,他都在怨恨着这个世界,怨恨着里面的所有人,他认为他们都是同流合污的人,甚至还没有在道上的人光明磊落,但是在看到纪川的时候,他突然觉得,自己好像错了。
包括对秦牧。
在那一天的审讯过后,他又再一次来找了自己。
他跟自己道了歉,说起,从那个时候开始,虽然知道他的父亲有罪,但是他的罪名却远远不及死刑,所以他的心中还是有些内疚。
同时,他将手举了起来,说道,“其实从那一刻开始,我这一双手,已经无法再开出百发百中的子弹,甚至在每一枪开出的时候,我的面前就会浮现出你父亲的脸庞。你以为你现在这样做,你的父亲在天之灵就会感到你是为他报了仇吗?其实不是,我也有一个妻子,甚至在明年的时候,我也会成为一个父亲,所以我很明白,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什么比自己的孩子平安幸福的生活,更加重要。”
那是陆皖丰第一次从秦牧的口中听见这么多的话,并且在他的眼睛里面,陆皖丰也看不到任何一丝的虚情假意,也就是说,他说的,或许是真的。
所以,在那一刻,他突然对这所有的人,进行了改观,甚至答应秦牧,伪装潜逃出来,实际是替他做眼线。
然而,在刚刚潜逃出来的时候,他就接到了纪川的电话。
他似乎对他所有的行动都了如指掌,并且委托他,让他带周倾离开。
也是在那一刻,陆皖丰才知道,所有的事情,都会在今天晚上结束。
他不知道秦牧是否知道纪川的身份,但是从今天晚上开始,他就没有看到秦牧的身影,或许他知道,但是一直都假装不知道并且表现出对纪川只是想要缉拿归案的态度,其实只是为了将摆在自己面前的障碍铲除掉?
陆皖丰不明白。
他从来都不是聪明的人,所以他一直都知道,他需要一个来告诉他,他应该怎么做的人。
而这个人
就在陆皖丰想着这些的时候,纪川已经说道,“还有五分钟,如果那个人没有来的话,我自己一个人出去,等到我一倒下,张守或许也不会放过这里所有的人,你便告诉他,你搜集了所有秋喜的罪行,那些东西就在我原来那个房子的里面,还有里面的周倾和张羽,张羽张守肯定不会去动,我只拜托你一件事情,周倾一定不能出事!”
陆皖丰就那样看着纪川好像交代后事一样冷静地跟自己说着一切,那俊逸英朗的脸庞在昏暗的灯光下面若隐若现,吐出的言语口齿清晰,陆皖丰却如同没有听清楚一样,摇了摇头,说道,“川哥,我不能看着你去死。”
纪川突然笑了,他微微抬高了头,说道,“从我踏上这条路的时候,我就知道我的性命随时会不见,但是唯一没有想到的是,有一天,我会死在自己人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