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伤者的女儿都吓了一跳,赶紧抓住他的胳膊:“你要做什么?”
“别动,我在救他。”风瑾严肃地看她一眼,女孩不知是被他的样子吓着了,还是从那眼神里看出信任,不由自主地松开了手。
风瑾手上动作毫不迟疑,簪子毕竟不像针那么尖利,受力点大,使用起来比较费劲,但他技术熟练,善于使用巧劲,还是顺利地将百会穴的皮肤刺破了。暗红的血从伤者头顶渗出来,风瑾再次抓住了对方的手腕,感受到脉搏重新缓缓跳动起来,他长吁一口气。
伤者此时悠悠长出了一口气,女孩伸手探了一下父亲的鼻息,顿时又惊又喜,激动地说:“有呼吸了,爸,爸,你快醒醒!”
风瑾拦住她:“别动他,让他休息。”
女孩泪流满面地看着风瑾:“谢谢你!”她此刻也不觉得他长得丑了,反而觉得他的眼睛特别漂亮。
周围的人都惊讶地说:“活过来啦?”
“这是什么原理?在头顶放血也能救人,真是太神奇了。”虽然现在也有中西医,但是没听说中西医还会通过放血的办法来救人。
有人说:“看起来像是古装片里的中医,好厉害!”
“……”
风瑾没有解释,继续替对方按压着人中,他只是暂时将人救活了,至于脱险,那还要进行后续的治疗,他现在手头什么都没有,没有药,也没有针,纵使是师父在,也没法保证能治好。
这时救护飞机从头顶飞了过来,飞机直接停在了宽阔的路中央,医护人员将伤患抬上了飞机,女孩临上飞机前,转过头对风瑾说:“大哥,你叫什么名字?等我爸爸好了,我再来感谢你。”
风瑾摆摆手:“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去吧,去照顾你父亲。”
女孩含泪咬着唇:“谢谢你!”看一眼风瑾,然后抬脚上了直升机。
直升机走了,周围的人则心情复杂地看着风瑾,有人佩服他能救人,有人则悄悄录了像,并将他的车牌号给记了下来,万一要是他延误了伤者的病情,到时候也好帮警察出一份力。
“少爷,你没事吧?”陈姨赶紧递上了掉在地上的帽子,她早就跟着下来了,看见风瑾手法熟练地救人,她并不感到十分意外,因为封家就是医学世家,风瑾也是学医的,懂得急救再正常不过了,只是他救人的方法确实令人感到有些意外。
风瑾看着陈姨,摇摇头:“没事。谢谢你的簪子。”他将簪子递还给簪子的主人,对方看着那簪子,摇了摇头:“我不要了。”上面沾了血,她自然不会再戴。
风瑾似乎也明白过来:“陈姨,你按原价赔她钱吧。”
“不用赔钱,也算是我为救人出了一份力吧。”女士有些尴尬地摆手。
风瑾点点头:“也好,谢谢。”
交警很快赶到了,开始处理事故疏通道路,风瑾还配合做了个简单的笔录,这才回家。说是家,其实也不准确,这里除了风瑾和陈姨,就没有其他人。房子位于云海市郊区,是一套带院子的小楼,这是封瑾父母购置的房产,也是他们姐弟出生的地方,父母去世后便空置了。
封瑾原本是住在上京的封家大宅里,没有参加工作的封家子孙,都可以住在大宅里,一切生活学习开销都由家族支出,毕业之后家族会根据每个人的工作地点分配房产。封瑾生病之后,在治疗完全没有希望之后,为了躲避他人异样的目光,便搬到父母留给他的房子里,过着离群索居的生活。
他当初搬到这里来,是出于逃避和自暴自弃的心理,风瑾却挺喜欢这儿的,因为他发现院子内外长满了各种具有药用价值的野草。他一下车,也不进屋,直接去了院子里,陈姨说:“少爷,你去楼上休息吧,我给你准备晚饭。”
风瑾摆摆手:“我出去走走。”
这个房子有十几年没有住人,封瑾说要来住,封珏才找人将房子收拾出来,时间紧迫,院子就完全没有打理了,花园里草树丛生,在春夏充沛的阳光和雨水的滋润下,葳蕤蓬勃,白茅、鬼针草、牛膝、败酱、青葙、商陆、白英等野草随处可见。
风瑾心中大喜,这东西在别人眼中是毫无用处的野草,在他眼中却是十分有用的草药。他随手拔了一些鬼针草、飞蓬、白茅根、黄花蒿、马齿苋、败酱草,又在院墙上扯了一把忍冬藤,这些草药有清热解毒、活血散瘀、凉血消肿等功效,虽然比不上他那个解毒方子的药效,但多少也能起一点替代作用了。
陈姨正在厨房里忙活,看见风瑾抓了一把野草进来:“少爷,你拔草做什么?”
风瑾看了一下,问:“有砂锅吗?将这些洗干净了熬点水给我喝。”
陈姨不解地看着他:“少爷,这是干什么?”
风瑾也不解释:“你只管煎就是了,三碗水煎成一碗,小火慢煎。”
“好吧。”陈姨只得点头,风瑾自打生病后,脾气就变得更为古怪了,她同情这个自己从小带大的孩子,凡事也尽量依着他。
风瑾将草药交给陈姨,自己又出去了,外面可用的草药还挺多的,他得去找找,看有没有可用的。风瑾越看越喜欢,这儿真是个宝藏,他在破败的院墙边发现了老大一丛杠板归,这东西消肿解毒止痒的效果奇佳,只是浑身长满了刺,不好弄,他得找个东西过来割点回去,拿来烧水洗澡。
院墙年久失修,有些破败,院墙上伸进来一丛云实,开满了明黄的美丽花朵。风瑾不禁想起自己小时候,师父叫他去采云实子做药,总会被云实枝条上的刺挂破衣衫,不过他很喜欢云实,因为它枝上的汁液总会吸引很多色彩绚丽的金龟子,抓了金龟子来,用麻丝系住它的后腿,能嗡嗡飞上好久,那是他小时的玩具。
风瑾看了一下,果然又在云实茎上发现了金龟子,他心下一喜,准备去抓只来看看,就在他走进的时候,忽然听见了一声细细的“喵”。有猫在叫?他惊讶地四处望了望,并没有看到小猫。
他拉住一根枝条,缓缓拖下来,准备去抓金龟子的时候,又听见了猫叫,这次叫了两声,虽然细细的,但是很清晰,是从墙外传进来的。金龟子仿佛受了惊,展翅呼啦一下飞走了,风瑾只得放开树枝,准备去找找那只捣乱的小猫。
他出了锈迹斑斑的铁栅栏门,转到云实树丛边,发现树根处有一只黑白相间的小猫,非常小,估计才断奶,正卡在几根长满硬刺的树枝中间,身上还有血迹,看样子是受伤了,对着风瑾弱弱地叫,别提多可怜了。医者父母心,哪怕是只小猫,风瑾也充满了怜悯之心,他看了看周围,冒着被刺扎了好几下的危险,终于将那只小猫给救了出来。
小猫估计知道自己处境不妙,有人来救自己,便乖巧地没有挣扎,任由风瑾将自己抱了出来,安静地蜷缩在他的手心里。这只猫非常小,风瑾双手便能托住,发现它背部腹部有好几处划伤,伤口比看起来要严重,血迹都有点发暗了,看样子被卡住的时间不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