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了电话之后, 她发现自己全身发烫。
电脑边上就是面镜子,她和镜子里的自己对上视线,双颊飞上一抹红晕, 她盯着镜子发呆,几秒过后, 仓皇地挪开视线。
没过多久, 办公室就恢复供电。
外面的人再三确认:“这次不会再断了吧?”
初一起身出门, “不会断了,不过大家还是习惯性备份。”
“一般都是做完再备份的, 哪里会做一半就备份?”钱茂叹了口气,“算了,明天我们带自己的电脑过来。”
初一想想, “也好。”
很多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她回到办公室, 却无心工作了。
季洛甫这通电话, 使得她现在整个人乱得很。她不由地想起婚后的种种, 想到他对她事事上心, 在家人面前允诺会待她好, 她以为这是责任。
他送她上下班, 她以为这是顺便。
他知道她抵触床|事,便与她分房睡, 她以为这是体贴。
他出差同她报备, 开会、回家都会和她说, 甚至还……说想她……
丈夫的义务里, 包含了说这种暧昧调情的话吗?
初一越想越不对,越想越困惑。
她嫁给他,是为了调查母亲的死因,她不认为她母亲是自杀的,而季洛甫能够保证帮他。
她是带着目的嫁给他的。
那么他呢?
如果真的是缺个太太,比她合适的人一大把,他为什么偏偏选择了她?还是说,这不是选择,是……
……是认定。
他认定了当他太太的唯一人选,是初一。
一个男的认定一个女人,他的意图昭然若揭。
他喜欢她。
季洛甫喜欢她。
初一被得出来的结论吓了一跳。
她觉得这个结论实在是荒谬、毫无根据,季洛甫怎么可能会喜欢她呢?但潜意识里又隐隐有种感觉,觉得他是真的在认真爱她的。
但爱这个字,太过于沉重了。
初一一整天都因为这件事搞得心神不宁的,下午和左向晚讨论视频的时候,难得分神。
左向晚敲了敲桌子:“第三次走神了。”
初一扶额,眼底的倦意尽显:“抱歉,我今天状态着实不好。”
左向晚见她是真的累,也没为难她,只说:“虽然我是你领导,但这次视频主要还是你做,老大说她相信你能做好,让我过来只是做些协调工作。”
初一不知道她怎么突然说起了这些,“嗯?”
左向晚琢磨了下,接着说:“虽然我之前对你一直保持怀疑态度,但是这段时间接触下来,你让我彻底改观,工作态度、业务能力等各方面都很好,很成熟,不像是个刚毕业的人。”
初一淡笑道:“所以?”
“所以虽然我现在挺喜欢你的,但是如果你下次再走神,我肯定不喜欢你了。”左向晚一本正经道,“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你看看你现在蔫了吧唧的样子,能专心个鬼啊。我真的、真的很讨厌工作时候不认真的人!”
初一听着左向晚说完这么一大段话,话里有责怪之意,怪她工作不认真,但更多的是在关心她,虽然一句关心藏在五句责怪中,但那五句责怪,也是为了说这一句关心。
嘴硬心软又拉不下脸的人,都用这种方式表达关心。
初一莞尔:“我知道啦,谢谢你。”
左向晚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谢我干嘛?”
初一朝她眨了眨眼:“谢你关心我啊。”
“切,我才没有关心你!”左向晚扭头,轻哼,“我这是为了团队考虑!”
初一笑容很淡,却也很温柔,两盏梨涡浅浅,说:“我知道啦,是为了团队考虑,不是为了我。”
左向晚:“绝对不是为了你。”
初一:“嗯。”
·
初一下班之后,也没回家。
家里空荡荡的只有阿姨和保安在,她不太想回去。正好江续给她打了电话,问她在干嘛,一起吃个饭?
初一:“你在哪儿?”
江续:“我还能在哪儿?”
这语气,应该是在江宅了。
他在外有房产,大部分时间都住在外面,但是每个月都得回家一趟,每次回家,他都会给初一打电话。毕竟家里就他一个小辈,每次回去都得被念叨,江续从来不是个省事儿的人,从小到大闯祸无数,每次闯完祸,他都会拉着初一让她帮忙求情,初一翻了个白眼,无奈过后仍旧是帮他向江老爷子求情。
江老爷子是最喜欢初一的,因此也就饶了江续。
初一是个把血脉亲情看得很淡的人,她觉得朋友比亲人重要,但是在江续那里又相反。
她从小体弱多病,童年时鲜少出门,常常在家待着。
江续是个爬上爬下的小皮孩,见她待在家无聊,于是带着一群小伙伴到家里陪她玩,还大声介绍:“这是我的亲妹妹,你们要对她好一点儿。”
她的童年,在大部分时间下都是江续陪她度过的。
而最令她记忆深刻的事,是那次她高烧不退,家里没有大人,晚归的江续回来之后发现,急的都要哭了。
他那时还不到十岁,背着七岁的初一找医生。
初一烧的全身火热,趴在他的背上,感觉他的身体比自己的还热,她搂着他的脖子,轻声说:“哥哥,不要急。初一没事儿。”
江续眼都红了,吼着:“你那么烫!”
初一软着嗓子:“你比我还烫。”
江续的声音低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