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一面色如常地泡了杯咖啡,和苏花朝找了张桌子坐下。
有人轻轻地咳了声,脚步窸窣,走到她身边,说:“初一,新婚快乐啊。”
初一落落大方地朝他们笑:“谢谢。”
她放下杯子,突然叫住要出去的那些人,说:“我先生比我大五岁,八十大寿什么的……还有很多年,希望到时候能邀请你们一起参加他的寿宴。”
“……”
那几个人背脊紧绷,转回身,脸色难看的要命。
脸色变幻几番,最后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不好意思啊初一,我们就瞎说的,希望你们新婚快乐、百年好合。”
初一:“我们会的。”
那堆人走了之后,初一也起身欲走。
苏花朝叫住她。
初一又坐回位置上,犹疑地望着她。
苏花朝笑起来的时候万种风情在身,眼梢微挑,眼里有着浮荡笑意,“初一,按照辈分,我好像得叫你一句嫂子。”
季洛甫在同辈里,年纪最大,不仅是年纪,他的性格本身,便令众人胆颤。
初一在同辈里算小的了,但不管她年纪如何,圈子里都知道,整个江家最得宠的便是她,大院里的人也都宠着她。小姑娘长得漂亮又讨喜,会甜甜地叫人,比起大院里那些臭男生们,讨喜的多。
但这几天,总被人叫嫂子。
刚开始她还不适应,后来也就习惯了。
到了现在,自己顶头上司叫自己“嫂子”,这可是稀罕事儿。
初一眼尾上挑,端笑着看向苏花朝,脆生生道:“那你叫啊。”
“——你想得美。”苏花朝翻了个白眼。
初一就知道苏花朝不会叫。
整个圈子里,敢公然和季洛甫叫板的唯独苏花朝一个了,今天早上的时候,季洛甫还和初一提了一句:“苏花朝的战斗力大概抵五个你,你别招惹她,如果招惹到她,赶紧给我打电话,知道没?”
像是小孩子在外面和人打架回家叫家长似的。
初一心里嘟囔着,她也没那么弱啊。
却被季洛甫拧了拧耳垂,他在她耳边吹了一口气,声音温热洒在她的耳根处:“嫌我烦了,嗯?”
她身子一哆嗦,声音也颤颤巍巍的:“没有。”
季洛甫:“真没有?”
“没有。”初一说。
不过战斗力抵五个她,这确实太夸张了些。
初一掀了掀眼皮,和苏花朝对视。
阳光清澈又温暖,照拂在二人身上。
没一会儿,两个人同时笑了起来。
初一问她:“笑什么?”
苏花朝说:“就觉得你过得挺累的。”
初一眉头紧蹙,周身像是多了层真空一样,距离感十足,她声线冷淡几分:“怎么这么说?”
苏花朝:“就觉得你和以前的我挺像的,但是仔细想想,我要是你,有个季洛甫这样的老公,才不会这么累。”
初一:“我是我,他是他。”
即便结婚,他们也是独立的个体。
安全感这种东西,捏在自己手上才是真的。
苏花朝当然知道她这话是什么意思,怪不得季洛甫都忍不住叹气,向她说:“她不是个很能被人影响的人。”
连季洛甫都说她不是很能被人影响,那意思就是说——太有自己的想法了,别人的话太难听进去了。
其实在这一点上,初一和季洛甫是一类人。
苏花朝从季洛甫身上拉了那么多赞助,总得帮帮他,她向来是个有恩必报的好人。
她说:“我没说要你完全依靠在他的身上,但是初一,季洛甫这三个字,就已经代表很多东西了,你是他明媒正娶的太太,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没人敢欺负你,你想做什么都没关系。”
初一眼眸闪烁,她抿了下唇,说:“我嫁给他之前也这样。”
苏花朝笑了笑,她伸手,往自己的左胸口指了指,“我的意思是,你可以随心所欲、为所欲为。”
初一在这一刻信了,苏花朝的战斗值,抵五个她。
·
下午,初一要去市政府。
她和小左接手这个合作项目,之后会有很长一段的时间待在那边。季洛甫的助理许如清给苏花朝打了电话,说为了方便起见,他们准备了几个办公室特意给“朝九”的人。
初一把需要用到的东西都打包好,放在车里,开着车过去。
开到市政大门的时候,差点和出来的轿车撞上。
幸好她眼疾手快的踩住刹车。
停下车后,隔着两顶挡风玻璃,初一看到了对面车里驾驶座上的人,是许久未见的萧冽。
萧冽也发现了她,唇角一勾,打着方向盘,踩下油门,直直地往她车前开,离她车大概一米距离的时候停稳。
正正好挡住了她的去路。
初一看到他下巴微仰,神情嚣张乖戾,脸上挑衅意味十足。
她蹙了蹙眉。
今天出门怕是没看黄历,没看到上面写着:今日犯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