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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楔:覆灭

界层远方有扑翅横飞于层隙中的巨大禽类,是唯一能够在死亡地界每一层的缝隙中自由行动的生命体——恶枭。据说恶行恶相的它们,深嵌在眼窝内紫红色的眼瞳,是来自九层议会的窥视之眼。九层内所有的事物都在它们眼中纤毫毕现。

它们自由地逡巡在界风之中,时不时穿入被界风引力牵制的云海上大小不一的浮空岛。

浮空岛常年荒无人烟,恶枭群落便驻足其上,生养繁殖。

一层淡蓝色的波纹在某座浮空岛的顶端骤然出现。

一只恶枭似乎感应到来自密密麻麻脆弱生物的恶意,猛然抬首,发出尖啸声,巨大平展的翅膀遮天蔽日的向淡蓝色波纹内当首伫立的男子扑去。

紫红色的眼眸中充满着俯视底层生物的轻蔑。

几乎同时,刀出鞘声整齐划一的从男子背后的万名兵士腰间横于身前。

恶枭尖锐的喙愤然张开,一道深紫色的罡风从它的双翅间呼啸着削向军团。

深紫色罡风即将冲入军团的刹那,万人齐声:

“呔!”

那音波如同实质与深紫色罡风猛然对撞,砰然击打在恶枭的身上,翅翼间迸裂出道道深紫色的血光,凄厉的啸声,在层隙中悲鸣。

云海似乎被这悲鸣引动,神魂俱可灭去的界风呼啸刮向当首的青衫男子。

青衫若万仞山峰,不动分毫。

身后万名兵士,亦不动如山。

此日乃是整个死亡地界最盛大、最残酷的日子,千年一次的“夺层大会”正在灵境总观城全境台激烈展开。

高台上九张座椅上坐着八个人,除了第八层十方境以外,从零层到第七层的八位统治者或代理统治者都已端坐椅中,目光森严俯视前方的五块区域。

“灵王觉得这五阵中哪境会第一个出来?”平然境的文相微笑着向端坐中央位置的灵境之主问道。

灵王身材肥硕,坐在座椅上如同一座肉山,呵呵笑道:

“文相,观棋不语方是真君子。”

文相面皮微微一抽,没有闭嘴:“以老夫看静慈境应当是第一个出阵的。”

灵王右手边容貌秀丽端庄的女子缓声道:“文相谬赞。本次大会,平然境也是不错的。”

文相笑道:“景庵主实在是羞煞老夫,老夫岂不知自家儿郎的斤两?与静慈境相比,那就是米粒与明珠的差距。明珠独有,米粒可是数不胜数。”

灵王挪了挪身子,那座椅咯吱咯吱一顿响,笑着道:“各位莫恼。只管看,祸福如何都是自家最清楚。”

这话却是对其余几境的当家人说的。

景庵主淡声道:“文相且勿妄自菲薄,各境的优劣根本没个标准,各有所长。静慈境胜在灵巧,倒是在这阵中占了少许便宜。要真是生死对决,不见得能够抵住以杀戮为妙的修罗境。”

文相哼了一声,转头看向修罗境之主:“修罗王?”

出声片刻之后,窝在座椅中的修罗王身子微微一动,一双眼眸蓦然张开,电闪雷鸣。

“恭喜修罗王踏入归境期。”灵王笑着祝贺道。

其余几张座椅上的人心中都陡然一跳,却也没有慢上多少,纷纷向修罗王祝贺。

“一入归境,便是元神不侵,身具天地引动之能。日后修罗境再多一高手,待百年后的‘十方功德’,我们倒是要小心了。”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捋须说道。

众人点头称是,忌惮之色溢于言表。

“浮山老儿,你活不到那天的。”修罗王冷笑了一声。

浮山大师点头道:“老儿老了。不过若有闲暇,我修禅境可恭候修罗王与我等师兄弟共同参悟禅之法门。”

“哈哈,堂堂修罗王若是参悟了禅之法门,那修禅境可是做了一件大功德啊。”灵王笑着说道。

“灵王说笑了,这等功德修禅境不敢妄持,还需各位共同努力才是。”浮山大师一语将其他各境当家人一块拉了进来。

“那是自然。”

“一定一定。”

虽然知道被浮山大师摆了一道,但是各境当家还是表露了各自的立场。

修罗王神色如常,俯瞰着台下,目光渐渐游移至五阵中的琉璃阵:

“坊主来此,不知何人当家?可是妙心仙子?”

那边一直沉默不语,面容幽愁平添一份怜惜幽婉的琉璃境坊主妙祭仙子轻叹道:

“还请修罗王手下留情。不知哪位魔帅领军?”

“云海潮。”

“启禀魔帅!浮岛恶枭已全数除尽!”副将站止于云海潮五步之外报告道。

“等。”青衫猎猎鼓起,身后借着恶枭之血引动的冲天杀气隐隐搅动层隙间的云层。

云层远端,琼楼玉宇隐约可见,数万琉璃境子弟与浮岛上的兵团遥遥对峙。

“第一魔帅云海潮可是一位人杰。年少时单枪匹马行走九层,曾杀的灵境铁丐城八百白袍丢盔卸甲,至今铁丐城还挂着他的悬赏。不知现如今可曾达到归境期?”文相听到这名字倒是回忆起多年前的旧事随口问道。

“已入锻灵期。”修罗王回答道。

众人一片哗然。

妙祭仙子更是花容失色,琉璃境覆灭在即,绝无可能全身而退。

“九层之内,已知的锻灵期不过半百之数。能够行走于世间的,不足十指之数。有此大将,百年后的‘十方功德’修罗境看来是稳操胜券了。”饶是灵王一向乐观,也被云海潮的实力惊骇道。

修罗王抱臂于胸前傲然道:“即便没有云海潮,百年后的‘十方功德’依旧属于本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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