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继位诏书上,明明白白告诉了世人和天下人还有千秋后世,你是我刘玄德的儿子……”
“呼~”
刘备有些冷,把狐裘往上提了提,又往手上哈了口热气,忍不住搓了两下。
“父亲!”
转头,
看到是阿斗叼着鸡腿,从房里跑了出来。
刘玄德看着这一幕,有些失神。
“像……”
“还真有几分相像……”
当年在张飞的桃园里,他与云长翼德结拜,那时刘武也叼着一个鸡腿与他们分香,也是十来岁的年纪。
只不过,如今的阿斗锦衣玉食,当初的阿武却是衣衫褴褛……
“阿斗,你过来。”刘备招了招手,问道:“若是回到当初,你还要不要与你大哥去争世子位?”
刘禅咬了两口鸡腿,一脸茫然,他不知所措,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边上的糜夫人忍不住开口了:“夫君,阿斗何时与阿武争过世子位?”
“当初,你一言把阿斗立成了世子。”
“如今,也是你一言夺走了阿斗的世子位,立了刘封……”
“刘封何时争过世子位?”
“阿斗如今也才十来岁,当初不过六七岁,父亲啊,一个六七岁的稚子,如何去和当初已经征战多年的阿武争位?”
刘玄德愣住一瞬,而后大笑。
是啊,
自始至终,都是他自己一意为之,他看不起曾经的自己,厌恶过去那个饥肠辘辘,织席贩履的刘玄德。
那段日子,从遇到关羽张飞就已经彻底终结了。
刘武是他的儿子,还是不可多得的助力,随着时间的推移,每每见到刘武,刘玄德都越发感厌恶,明明已经手握兵马,逐鹿中原,与群争锋,可刘武却总是会让他想起那段贫苦不堪的过去,织席贩履……
换句话来说,这个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大儿子,是唯一一个,真正见识过自己的无能卑微的存在。
多少次揭不开锅,刘武去偷粮。
刘武乞讨回来的剩饭,刘玄德吃得可香了。
那天仅有一个窝窝头,刘备吃了大半,刘武吃了小半,然后刘武母亲没有吃,就饿死了。
“哈哈哈哈哈哈……”刘玄德在风雪中摇头大笑。
这时,
阿斗突然趴了下来,道:“父亲,这里是被刘封给涂抹的,当时在许都,我就在边上,他还不让我耽误他的正事。”
刘玄德转过头来:“你说什么?”
“阿斗,诏书上涂抹的那一列,你可知道?!”
刘阿斗点头:“当然知道了,诏书全天下通告,当时贴的满许都城都是……”
刘玄德赶紧上前:“那刘封涂抹掉的那一列,写的是什么?”
阿斗的脸色不好看了……
他撇了撇嘴,气哼哼的道:“都是刘武骂咱们的话……,什么赤壁之后,刘玄德立七岁稚子刘阿斗为世子,且迫朕认刘阿斗为主,朕不能忍,于是孤身出走公安……”
“混账!!”刘玄德暴起,一把将阿斗给掀翻在了雪地当中:“小小年纪,跟谁学的假话?!”
“即位诏书,焉能如此写?!”
阿斗在雪地里摔的屁股生疼,躺在地上打滚:“让刘封来!”
“让刘封回来!!”
“他才是假的,我说的都真的!”
此时的刘备已经疯了一般,也不让人去通传了,自顾自冒着大雪去找刘封……
须臾,
刚从马厩回来,都尚未来得及回房的刘封就让刘备给直接撞上了……
“父亲……”
沧浪浪!~
长剑出鞘,压在了刘封肩上:“诏书那一列,是你涂抹的,上面原本写的什么?”
“我没有,父亲真的没有!”
“赤壁之后,刘玄德立七岁稚子刘阿斗为世子,且迫朕认刘阿斗为主,朕不能忍,于是孤身出走公安……”
刘封怔住……
“你告诉为父,这不是真的……”
刘封想要张嘴,却发现根本张不开,泪水从他眼眶中夺目而出。
扑腾!~
世子跪在了雪地里,不住呜咽……
啪!~
长剑坠落在地。
一滴血水顺着嘴角,往下淌,浸透了狐裘,不断往下滴落……
刘玄德在漫天大雪中,永远的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