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我借日月之温,涟月引北溟至寒,冰封西渊。”渺尘元君回答。
“如此甚好”凌念梧转身看向路小蝉,“请无痕剑出鞘吧”
路小蝉还真没有想到,自己的无痕剑才刚刚开锋,就能派上这么大的用场
他不由得紧张了起来。
舒无隙却道“你不用担忧,此役远不如当年你为我舍身取义。”
路小蝉立刻就明白了舒无隙的意思,他要封了魔都,让天下再没有邪灵魔君敢打路小蝉丹元的主意
路小蝉士气大振,要知道他可是有舒无隙做靠山啊,有什么好怕的
一手弹开了太凌真渊,只见滚滚洪流从天而降,如同巨大的水龙,冲涌入西渊地裂之中。
众人从未见过这样的水势,震耳欲聋
路小蝉的无痕剑结出一道大阵,若有似无,如水一般透明,却也如水一般变化多端,直坠而下,大水涌入剑阵之中,威力成百倍大增。
西渊震荡,剑阵与大水相辅相承,路小蝉全副心神付诸剑阵,直到他感觉到滂沱大水灌入了炼狱业火之中
“压阵”路小蝉冷声道。
众派掌门不遗余力祭出了剑阵,无数剑阵层层叠加而下,碾压炼化那些逃逸而出的邪灵。
它们嘶吼的声音被重重剑阵给淹没。
凌念梧低下头来,轻轻拨动了一下剑柄上的琉璃铃铛。
那铃铛就像是收了奔腾大水的声音,接着忽然响起,被凌念梧的灵哮剑阵大成,骤然压了下去,声音震荡,无数尘埃被掀起,剑阵威力巨大,仿若浩瀚无边的大海拍击陆地,声势浩大延绵不绝。
魔都炼狱被分化崩裂。
莫千秋拎着澔伏的衣领,他还没开口,澔伏就说“你想借我的精魂就借吧。这也是我唯一能做的事了。”
“你能这么想,我还能看得起你一些。”
千秋剑抽了澔伏精魂,剑阵也入了西渊之下。
舒无隙闭上了眼睛,与远在无意境天之上的无隙剑遥感。
他周身灵海腾礴而出,如同寰宇大气,卷入云霄,仿佛要将天空都吞没
众人仰望,连呼吸都哽在了喉中。
他们都自诩至少修为小成,可是在舒无隙这道剑阵之下,仿若蝼蚁一般渺小。
而这并不是舒无隙威力最大的剑阵,却是最配合路小蝉的剑阵飞湍。
云气之中的水都被敛入阵中,剑阵如同天倾一般落下,强大的灵压差一点将各派仙首都给卷下去
而舒无隙周身衣阙翩飞,一手紧紧扣住了路小蝉。
路小蝉倒吸一口气,他的慧眼能清楚地看到这道剑阵蕴藏的灵气,那是天地之间大势所驱啊
舒无隙的一叶障目之术也因为释放灵气而破解,他令天地生灵黯然失色的容颜被众人所视,就连渺尘元君都露出了惊讶之色。
炼狱业火被天下大水裹挟重重剑阵拍击冲袭,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盘踞其中的邪灵魔君试图顽抗,却被死死镇压,哭号呼喊,末日将近。
“渺尘出剑”涟月高声一呼。
暮晚剑与涟月剑齐出,烈日炙热的极端便是至寒,而北溟的寒气也融入剑阵之中,转瞬之间,整个西渊就被冻结,裂隙之间如同镜面。
而冰冻之下,是各种狰狞姿态的邪灵,时间静止一般,被封印其中。
一时之间安静无比,竟然没有一人放松警惕,仿佛这冰封随时会裂开一般。
路小蝉施展辨灵,魔都四分五裂,炼狱的业火已经熄灭了。
“从此以后,再无魔都。”舒无隙开口道。
他的声音不大,却仿佛神谕一般,所有人都呼出一口气来。
路小蝉只听见自己鼓鼓心跳,紧紧握着自己手中的剑,不敢松开。
舒无隙将他的手握入自己的手心,在他的耳边轻声道“小蝉,你的桓泽剑阵可以散了。”
路小蝉这才呼出了那一口气,缓缓松开了剑柄,指缝之间都是血迹。
舒无隙的眉头蹙了起来,将他的手抬起,放在了唇边。
“无隙哥哥,我不疼。”路小蝉露出大大的笑脸。
众派掌门都在清点各自带来的弟子,经此一役,他们都对魔都心有余悸,也对舒无隙更加敬畏。
“没想到泱苍不需要无隙剑随身,也能催发如此威力巨大的剑阵”
“不愧是剑宗之中最接近神的人”
转而,他们也对路小蝉的身份愈发好奇了。
“那个待在泱苍君身边的少年是谁难道说是泱苍君的弟子吗”
“不不不你没听见涟月元君是如何称呼他的离澈啊那是太凌阁的离澈君”
“离澈君不是早在千余年前就身死了吗”
众人猜测纷纷,但路小蝉却丝毫没有解释的意思。
反正他的身份,让别人想去吧他只要活成自己想活的样子
涟月元君收了剑,走到昆吾的面前。
昆吾将幼兽还给了他“夜掌剑舍弃了自己的修为,才渡化了渗入你丹元的邪气。我虽然能治好了他身体的伤痛,但是没有修为”
“没有修为,就无法维持人的形态,对吗”涟月开口问。
“是的。”昆吾点了点头,“也许百年,也许千年,也许万年”
“那么这百年、千年和万年,他都在我的身边就好。”
涟月侧过脸,贴在夜临霜的脸颊上,感受着他的心脏跳动。
夜临霜乖巧地用鼻尖蹭了蹭涟月的鼻尖,他那双大而明亮的眼睛里都是涟月的样子,涟月终于露出了一抹笑。
这一抹笑,和路小蝉曾经见过的笑容全然不同,那是发自内心满足的笑。
“涟月元君,接下来你要如何打算。是回去南离境天吗”路小蝉问。
涟月轻轻摸着夜临霜的脑袋,不知道是不是失去修为的关系,夜临霜仿佛很容易困倦,没多久眼皮子就耷拉了下来,发出轻轻的鼾声,异常可爱。
路小蝉咽下口水,怎么办啊,他也好想抱一抱
但是涟月肯定不会给的,谁要是敢摸夜临霜一下,肯定会被他的涟月剑冻成大冰疙瘩。
“南离境天虽然是我长大的地方,但是北溟才是临霜的故乡。而且我既然是北溟的剑宗,自然要去那里镇守北溟。”
“北溟很冷,很凄苦的”路小蝉忽然对涟月充满了同情。
涟月却笑了“无意境天也是空无一物之处,但只需一人相伴,就比万千世界更让你心满意足,不是吗”
“那倒是的。”路小蝉点了点头,他向后退了一步,故意贴入舒无隙的怀里,“从前觉得无意境天没意思的紧。可现在想起来,无隙哥哥对我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都耐人回味。”
涟月了然一笑,来到了渺尘元君的面前。
“姐姐,这千余年来劳你为我挂心了。只是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我决定带着临霜去北溟。姐姐你心无旁骛,只怕是现在几位剑宗之中,最有可能破大势境界的了。”
毕竟舒无隙虽然目前的修为登峰造极,但他心系路小蝉,很难脱离大势的九重天了。
而澔伏入魔,虽然邪气已除,但修为也散了,没有千年只怕都恢复不了。
涟月也乐得自在,不求登峰造极,但求能和夜临霜在寒夜之中相依相偎。
渺尘垂下眼,难得露出了落寞的表情。
“其实你并不知道,我也是有执念的。”
“姐姐你能有什么执念还是你方才看见了泱苍君的真身,惊为天人,动了凡心”涟月一脸惊诧地样子。
就连不远处的路小蝉听了,都紧张了起来,嚷嚷着要舒无隙重施一叶障目,不再给别人看他的样子。
渺尘笑了“你还是这样爱耍弄我。我从小就羡慕你的自在洒脱,不墨守陈规,不遵循常理,也不追求修为。我多想活成你的样子。”
“姐姐活得像自己,才是真洒脱。”
说完,他撑着夜临霜,轻轻将他扔起来,然后晃了晃“临霜,你说是不是啊”
夜临霜本来已经睡着了,结果被涟月元君给弄醒了,直接一爪子拍下来,糊了涟月元君一个大耳刮子。
涟月故意露出伤心的样子“临霜你变了你从前那么乖巧懂事我让你向东,你连看都不看一眼西边可现在你都会打我了”
夜临霜瞥了涟月一眼,小耳朵动了动,又耷拉了下来,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
涟月轻轻摸着他的小脑袋,爱惜要命。
路小蝉忍不住开口道“涟月元君,给你个中肯的忠告。”
“什么忠告”
“你千万不要只摸夜临霜的脑袋,会秃瓢的这是我亲身经历”路小蝉走到了涟月面前,总算找打了一个缘由,伸出手来从夜临霜的头顶一直摸到了他的脖子和脊背,“得这样摸要均匀”
哇,手感真好
路小蝉一直以为冽身为北溟的灵兽,应该身上也是冰冷的,皮毛被寒风历练,肯定很粗糙,没想到毛光水滑的,害他也想养一只小灵兽了
“多谢你的提醒。”涟月元君腾出手来,揉了揉小灵兽的肚皮,没想到夜临霜竟然发出一声轻哼,还动了动后腿,看来很喜欢啊
话别至此,涟月元君御剑而去,他遥遥向路小蝉和舒无隙低头拜别,便消失在了天际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