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小蝉,我修行了几百年,这普通的酒灌不醉我也就罢了。怎的,你喝了这么多,却没有一点醉意”
“这酒,也就比白水爽口一些哪里喝得醉什么人”路小蝉轻哼了一声。
“你确定”江无潮侧目看向对面。
那里有个中年人作诗饮酒,仅开了一坛子酒,就醉倒了一半。
这“醉生梦死”怎么可能只是比白水爽口一点
“诶小乞丐你慢点喝又没人跟你抢我们家的酒后劲儿大着呢”店小二高声提醒。
“能有什么后劲儿啊我看就是”
路小蝉刚抬起手来,一句话没说完,只听见“咚”地一声,直落落栽倒在桌上。
江无潮愣住了,饶是他反应快,也没接住路小蝉的脑袋。
“路小蝉路小蝉你是是喝醉了吗”
一阵天旋地转,路小蝉的心脏一紧,魂魄就像是被无形的力量死死勾住,拽出了他的身体。
他伸手扑腾,耳边仿佛是水流灌进来的声音。
他一睁开眼,就看见清冷皎洁的月色之下,一个修长优雅却模糊到看不清轮廓的身影向他款款而来。
“小蝉,你说的故事,对,也不对。”
那声音温润却克制,仿佛忍受着无可抵抗的侵蚀。
“什么对也不对”路小蝉站在那里,只想冲上前去,看清那个人的脸。
“无意境天确实无色、无味、无生、无死,但却并非无欲。”
他的声音仿若耳鬓厮磨,却又像是从遥不可及的天外传来,带着捉摸不透的回响,声声落在心头。
“什么”
“就是因为什么都没有,所以但凡有了一丁点想要的,便是滔天欲念。”
路小蝉愣在那里。
“你不记得了吗”
那身影的衣阙随风一扬,路小蝉又看见了那个少年,盘着腿,撑着脑袋靠在一个冰莹透彻的案台前。
“我要回家这里冷冰冰的桌子是冷的榻是冷的你也是冷的”
少年气鼓鼓的表情,就像一只青蛙。
“那么有什么是不冷的”案台另一侧的男子随意地开口问。
就算看不到他的脸,路小蝉也知道这素衣的男子灵气如琉璃银霞,必然是世间难得一见的蓝颜。
“有啊我啊我就是热的不信你摸摸看我和你这个玲珑寒玉制成的案台温度是一样的吗我和你翻看的书简温度是一样的吗”
少年一把抓住男子的手,摁在自己的脸颊上。
就像被熔岩烫伤一般,男子收回了自己的手。
“还有你这里所有的东西都是硬邦邦的你也是硬邦邦的”
“那有什么不是硬邦邦的”男子还是用全然不在意的语气反问。
少年环顾四周,找了半天,最后还是拍着自己说“我啊我是软的”
男子就像没听见一样,闭目养神。
少年拽过他的手,一只摁在案台上,另一只又摁在了自己的脸上。
“感觉到了没你的案台,轻轻扔个鸡蛋上去都会裂掉可我就不会”
少年说话的时候嘴唇一开一合,男子的手指恰巧掠过了他的上唇,就像是有什么不明白一般,一遍一遍不断地抚摸过他的嘴唇,越来越用力。
“你想要我闭嘴也不用这么掐我”少年皱着眉头正要歪过脸,柔软的舌尖正好蹭过了对方的指尖。
男子就像没听见少年的不满,将自己的手指挤入少年的唇间,触摸他的舌尖,轻轻抚弄,撩滑拨动。
“你干哈别呜呜呜舌头”
少年越是侧开脸,男子就越是扣着他的下巴,要少年看向他。
直到少年圆圆的眼睛里浮起一片晶莹的水光,眉头紧紧皱着,握着拳头像是用了浑身的力气咬住了他伸进来的手指。
男子只是微微用了一点真气,就弹开了他的上颚。
少年哗啦一下跳起来,离开了老远,但还是没忘记叫嚣“我跟你说你还不叫老骗子来带我回家我每天吵死你吵到你走火入魔”
“你随意。”男子淡淡地回了少年一句。
夜里,少年在半睡半醒间瑟瑟发抖,蜷缩着身体小声咒骂着“个老骗子把我骗到这种鸟不拉屎鸡不生蛋乌龟不靠岸的地方也就算了连床被子也不给我冻死我了”
隐约间,素衣男子坐在他的榻边,手掌伸过来,先是覆在他的头上,接着小心翼翼地又碰了碰他的睫毛。
“我好冷。你要么给我十床被子,要么滚蛋”少年吸了吸鼻子。